“你是肖远？”

    夕阳西坠，天空逐渐被染上墨色，变得灰暗、阴沉。

    肖远拎着行李，漫无目的的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突然，一个小胖子喊住了他。

    “……大壮？”

    “肖远！真是你！”

    “大壮！好久不见！”

    “是啊！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你怎么胖了不少？”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甚至更加圆润了。”

    “害……”

    小胖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没办法，家里媳妇做得饭太好吃，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你这样子可不想多吃几口。”

    “哈哈哈……先不说这个。

    走，来我家吃饭。

    让你嫂子，给你露一手。”

    “什么嫂子？我看是弟妹。”

    “该说不说，肖远我可比你大一个月，这是事实。”

    “还是那句话，等你打赢我。”

    “你丫的真不知道，我知道你去当兵了！”

    “就问你能不能打赢。”

    “不能。”

    “喊哥。”

    “不喊。”

    “不喊？

    那还钱！

    大壮，我可是零零散散借给你五十来万，你别告诉我，你小子一分钱没有。”

    “肖远，谈钱伤感情。”

    “感起？

    你连一声哥都不肯喊，哪有感情可言？”

    “要钱没有，要命，我给你两条！”

    “两条？”

    肖远笑了：

    “莫非你要把你媳妇的命也给我？”

    “我去你的！”

    项壮笑骂一声：“那可是你嫂子！

    想女人，回家找你媳妇去！”

    “我哪有媳妇，我可打了半辈子光棍。”

    “对！瞧我这记性！”

    小胖子用力敲了敲自己脑袋：

    “我都忘记了，你还不知道詹晶晶。”

    “和我们一个村的詹晶晶……她怎么啦？”

    “她怎么啦！”

    小胖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肖远你还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

    自己做过的事，都不知道！”

    “？？？”

    肖远满脸问号，不明所以。

    接下来，项壮讲述了——

    肖远当兵前夜，詹晶晶从打工的地方，连夜赶回，前来见他最后一面。

    打扮的精致漂亮的詹晶晶，进入水泥房，一眼看到了不省人事的肖远。

    女孩拖着肖远回到了家中，帮其沐浴更衣，擦拭身体。

    最后……在半推半就中，被肖远夺走了身体。

    强忍着下体的剧痛，眼泪婆娑，连夜回到了家中。

    恰好这一幕，被迷迷糊糊上厕所的项壮看见。

    于是，项壮推理出了全部剧情。

    以上内容，也是项壮的推理。

    “事后，詹晶晶有了身孕，担心影响你的仕途，打死都没有说出父亲是谁。

    更是忍受周围的指责，不堪重负，离家出走。

    这一周，就是三年。”

    “三年？她一个人？”

    “是啊。

    三年后，明显消瘦的她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村里。”

    “他的父母嫌丢人，丢下她，老两口出去打工了。

    我借你钱，也是从那时候开始。”

    “也就是说，这些年的钱，都是给了詹晶晶。”

    “肖远！你去当了几年兵？”

    “十八年。”

    “十八年啊！人生又有几个十八年！

    不是兄弟说你，你该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了。

    我知道这会在你人生留下一处黑点，影响到你的前途，可人家姑娘默默无闻，独自一个人把孩子抚养成人，你身为男人，不该有所表示吗？”

    “人家小姑娘，可是把最美好的年龄留给你和你的孩子。”

    “……”

    肖远沉默不语：

    “大壮，她现在在哪？”

    “我带你去。”

    “嗯！”

    ……

    “妈，今年我就十八岁，成年了，我爸他不回来看看嘛？”

    二层小楼房，十几平方的客厅，一张圆桌前，坐着两个人。

    一个面色苍白、满脸倦意的中年女人，一个面色开朗、笑容满面的少年郎。

    “你爸他当兵，在部队里面，没法赶回来。”

    “妈，我爸他是不是死了？”

    “傻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要是没死，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回来看看我们？”

    少年郎一本认真的说道：

    “我们班里面的同学，父亲也有当兵。

    我问过他们，他们父亲即便不是每天都回来，每五年也会回家一次。”

    “妈，你跟我实话实说，我爸他是不是牺牲了？”

    “思念，你爸只是忙，他会回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妈，去年、去去年你也是这么说的。”

    少年郎继续说道：

    “妈，你告诉真相好不好？”

    “我……”

    中年女人忽然表情一滞，瞳孔颤抖，筷子从手中掉了出来。

    少年没有在意，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自顾自说：

    “妈，你知道嘛？

    其实，小时候班里的同学，都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说你是偷人的坏女人。

    为此，我跟他们狠狠地打了一架！

    还好当时有大力帮我，要不然，我肯定打不赢他们。”

    大力，是项壮家的孩子，项力。

    “他们怕了，不敢再说我和你的坏话。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开始孤立我。

    不过好在，大力和我一块嬉戏打闹。”

    “妈，你怎么啦？”

    少年郎看着眼睛通红的母亲，不明所以的转身，看到了一个手提行李箱，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

    “！！！”

    “是你吗？”

    詹晶晶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陌生且熟悉的面孔：

    “真的是你吗？

    你……回来了？”

    “……”

    肖远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嗯……我回来啦。”

    扑！

    “呜呜呜……”

    女人飞扑，扑向了男人怀中，眼泪瞬间浸湿男人的军装。

    男人的双手悬在半空良久，终究还是缓缓落下，落在了女人瘦弱的肩膀上：

    “晶晶……你变瘦了。”

    “嗯……”

    女人擦拭泪水，看着面前男人，笑着拿着板凳，招呼对方：

    “肖远你也变了，变得更沉稳、强壮了。”

    “我不坐，我就站着。”

    “孩子，这些年委屈了。”

    “你就是我爸？”

    “嗯。

    孩子我是你父亲，虽然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你还知道你不称职？

    这些年，你把我和我妈扔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哪了？”

    少年郎看着男人身上的军装，立刻反应了过来：

    “当兵了不起啊！

    当兵就可以抛妻弃子，一去十几年，了无音讯，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

    “孩子……我……很抱歉。”

    “抱歉？

    一句抱歉，就能让我妈等你十八年吗！？”

    “孩子……”

    “相较于我，你应该和我妈道歉。”

    “我无所谓，说白了，我只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人，而我妈是与你血肉相融的家人！”

    “你有什么话，对我妈说。

    我现在需要出去透透气，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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