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心道:“这武大合乃大合武馆之主,一身实力,不可小觑。我林尘杀些潜龙帮乌合之众尚可,但那武馆之主,岂是说杀便杀?”弄不清楚,低头离去。
他放慢脚步,本欲直接离去,但斜睨四顾,突觉不少衙府小吏、捉刀人,紧盯来往行人,尤其注意离去之人。林尘一惊:“我道那衙府尽是些酒囊饭袋,现下看来却也不尽然。竟料到我可能潜入人群,随众大流。”林尘体态修长,长身玉立,本便易吸人目光,此刻若贸然离去,实有暴露风险。
他便既停步,留意四周,静观其变。又见数名衙府、捉刀人混入人群中,不断打量路人脸庞。倘若久留此处,同有暴露可能。
林尘腹诽:“抓我倒是厉害,抓那潜龙帮,可无半点出息。”正自想间,听得四面异动,西口方向,潜龙帮帮众、梅花帮帮众,各派遣大批人马蜂拥而来。
潜龙帮三当家周计、二当家费乌,齐齐道:“青宁郡好久没出这等恶徒,潜龙帮弟子听令!此贼为祸猖狂,潜龙帮全力帮衙府抓拿此人!还青宁郡一片安宁!”
底下帮众齐齐称是,声势浩大,回音震天。百姓纷纷道:“想不到这潜龙帮,也算做一好事。”“哼,难说得很。”“总之抓那林尘,总归是好的。”
梅花帮三当家秦获亦是道:“抓拿林尘,义不容辞。”
两大帮派,挤入人群,查看林尘画像。林尘深知此地绝不可久留,思索应对之策:“画像与真人终究有些出入。我若慌乱,定露马脚。反而言行举止,如同常人一般,或可蒙混过关。”
强自镇定,如寻常百姓走入菜市当中,见一菜摊子菜色不错,侃侃谈道:“得,咱青宁郡可真没一天安生日子。”那摊主道:“可不是么,也不知招了甚么邪风。”林尘挑选菜品,掀开菜叶,道:“你这菜有虫蛀,我便宜买了。”摊主道:“你这年轻人,唉,见你也不容易,便宜卖你。”
林尘购得几道青菜,提在手上,又去荤肉摊位,购得一二两生鲜牛肉,逗留菜市良久,俨然如平日购菜生活,讲价、还价、与商家掰扯、八卦。待手中菜品齐全,更大摇大摆离开西市。
沿途与数名小吏、捉刀人擦肩而过,他们眼睛盯着林尘。却终未认出,放任他离去。
实不能怪他们粗心大意,在粘贴通缉令前,那四品天官吕追魂,曾对他们说道:“那林尘心性沉稳,粘贴通缉大令时,他或浑水摸鱼,前来探查情形。这时,你等需留意离去之人,菜市中人流汇聚,有千百张面孔,千百种人。倘若一一辨认,耗神耗力耗时。且相似之人何其之多?单看面容,实乃愚笨办法。”
吕追魂顿上一顿,笑着告诉众人,自万千人中寻凶定凶之良策:“你们且先辨人形态,再便其双手,倘若手中无菜无物,便可多加留意。如此方可省时省力。”
众衙府小吏、捉刀客齐齐醒悟,赞道:“吕天官好计策!那林尘见到通缉,定然心神大慌,绝无闲心买菜。”于是谨遵教诲,一看体态神情,二看手中物件。如此一一筛查。
虽与林尘擦肩而过,但林尘脸有墙灰,神情疲乏,与画像大有出入,虽说确有三四分相像,但手持菜物,举止大方从容。那捉刀人、小吏便同是想道:“此人长得甚像,神情困倦,却不慌乱,且手持菜品,倘若换位思考,我是那林尘,怎会还有闲心买菜去吃?”
当即错身而过,观察他人。林尘暗松一口气,离开西市两里,方才窜入巷角处,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他见西市行人渐多,自己那“威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几乎人人喊打,人人喊骂。可谓名声狼藉,恶名远扬。却自不恼怒:“区区谩骂,怎能惹我动怒?”
其时傍晚将到,行人不少,人多眼杂。林尘藏在巷子,右耳紧靠墙壁,一面探听周围情况,看有无高手靠近,一面观察巷外情形,寻时机离去。
如此这般,半个时辰过去,已到傍晚。林尘心道:“夜色掩护,看似安全,实则更为危险。反而傍晚时分,那捉刀人、衙府吏员、两大帮派,才最是松懈。我需趁此时机,寻一好去处。”
林尘正自苦恼,忽见那巷外,有十余人路过。
他等皆身披白服,头裹白巾,一路掩面哭泣、痛哭流涕。哭声断断续续,传入林尘耳中,立即引得林尘注意。
人群中有一推车,其上放置“唢呐”“铜锣”等物件。林尘登时明白,此为“哭丧人”,专为死去之人,哭丧守灵、奏乐。
寻常人家请不起“哭丧人”,丧葬便草率许多。有钱人家,历来讲究“风光大葬”,家中白事发生,“哭丧人”反备受青睐。
林尘侧身一躲,隐在阴影中,不愿被哭散人瞧见。忽听有脚步声靠近,一哭丧人脱离队伍,匆匆走入小巷。
听巷外有人骂道:“李三山,你这小子,待会自个跟来,若落下队伍,工钱不记你份!”那男子忙道:“行,行,我就解个手,快得很,快得很。”
哭丧人队伍离去,那男子解衣宽裤,紧跟着“嘘嘘”水声响起。林尘心道:“看来憋得好久。”暗自发笑,但又既一想:“这哭丧人朝东南而去,莫非是去大合武馆?通缉令上说,我袭杀武大合,我自未曾杀他,但他倘若真死了。这哭丧队伍,十之八九,就是为他奔丧的。”
林尘心中琢磨:“现下四处寻我者,有潜龙帮、梅花帮、衙府、郡府…捉刀人,几乎遍布全城。这哭丧人身披白服,头裹白巾,哭时可表情狰狞,再以双手掩面,岂不正是隐藏身形绝佳之人?倘若若是去为武大合奔丧,我顺势去瞧瞧,也不无不可。”
“我林尘‘罪孽无数’,但那些罪名,我心知肚明,至少知晓因何而起,又是何人想要害我。独独这武大合之死,让我委实迷茫。”
当即意下已绝,听那哭丧人队伍尚未走远,但那名为“李三山”的男子,解手已近“尾声”。林尘想道:“离队伍远些,我才更好混入。”手捻阴元针,轻轻朝李三山背后一扎。
李三山登时尿意翻滚,却不泄不漏,道:“咦?还剩一点,怎尿不出了?”又站在墙角,口中发出“嘘嘘”声,眉头皱起,心急如焚。
有人喊道:“李三山,你解手好了没有!”被扎了阴元针的李三山憋得面红耳赤,回道:“快了,快了。”
队伍逐渐远去,隐约听人骂道:“这李三山不知甚么毛病,走了走了,不等他了。”
李三山道:“我…我…”急不可耐,但那尿意充盈,却偏尿不出。林尘见计划已成,将阴元针拔出。李三山这才神色一松,一泄千里,大是畅快。
林尘等李三山解完手,才出一计手刀,将他打晕,扒下身上白服、白色头巾,如法炮制换至身上。待确认衣饰无误,又自乾坤袋中取出棉布、粗绳。
先用棉布塞满李三山口腔,堵其喉咙,再捋顺粗绳,将其双手背过身后,缠数圈捆定,再将双脚捆定。
林尘心道:“如此不妥,这李三山如若挣脱,我便大有暴露可能,还需捆得再死些。”于是再取粗绳,将手肘、膝盖,等活动关节处,一一捆定捆死。最后让其手脚相连,再无动弹可能。
如此这般,李三山纵有天大能耐,也挣脱不得。但倘若丢在小巷,定然不用多久,便有路过行人发现。林尘左右张望,见巷子左右,均是百姓居舍。而右侧居舍,暂无人归来。
他扛起李三山,翻入右侧屋舍,这屋舍地处菜市附近,地段颇为不错。内有小院,院中有水井,有水缸。
林尘将水缸中水,倒回水井当中。李三山身材高大,但水缸自不小,容纳他一人绰绰有余。林尘心道:“好兄弟,委屈你了。”从口袋中,掏出二十枚赤龙币,塞入李三山口袋,道:“算做报酬,你且待着罢!”
林尘扛起水缸,将缸口、缸底翻转,倒扣在地面上。
如此一来,便将李三山彻底藏好。林尘捂着脸,发出抽泣之音,快步跟上哭丧队形,顺其自然混入其中。
行半刻钟,果见丧葬队伍来到武者一条街,林尘强自镇定,但总归难免忐忑,想道:“若非有丧葬队伍掩护,我定不来此处!此处卧虎藏龙,都是江湖好手,我那点把戏,未必骗得过他们。”
街中行数里,大合武馆前人流密集,竟早已候到不少人。林尘跟随丧葬队伍,穿过人群,来到武馆正门前。
林尘掩泪哭泣,实则暗中观察,瞥见武馆内院,熟人竟极多。刘长锐、卞灵、周一流、宋闸、王快刀、四大捕。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俊秀公子、俏丽佳人,显是外来年轻俊杰,竟也凑此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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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哭丧、群雄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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