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见马副局长的路上，孙连成对程浩然好好“普及”了一下文化局的人事基本情况。

    “趁这个机会， 我给你大概介绍一下。加上你的话，咱们文化局目前一共有32个人。内设部门有六个。除了咱们综合股以外，还有文化管理股、体育管理股、旅游管理股、新闻出版管理股和审核审批股5个部门。”

    “单位里的大部分人，职级上是科员，其实就是办事员的身份。而管理岗呢，除了6个股长以外，还有一位局长和三位副局长。他们今天基本上都走了，所以以后我会慢慢带你去认识他们。”

    “待会我们要见的马副局长，是副局长中最资深的一位。同时也分管咱们综合股和审核审批股。他叫马俊祥，待会你就直接称呼他马局长就行。”

    说到这里，孙连成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程浩然看到他突然这样，便好奇地问道：

    “怎么了孙哥，怎么突然停下了？是不是这位马局长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孙连成摇了摇头，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和程浩然交待一下：

    “其实也没啥，本来咱们作为下属，不应该在背后议论领导的......算了，我还是提前跟你说了吧，反正你之后很快也会知道的。”

    “马副局长比较忌讳别人称呼他为‘副局长’。如果在单位里有人这么称呼他，他很有可能会当场‘翻脸’。我是怕你刚来不熟悉情况，万一无意中冒犯了他，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

    程浩然听了孙连成的话，不由得感到好奇。通常来说，称呼一个单位的副职领导时省略“副”字是出于礼貌，但也很少会有人会因为别人加上了“副”字而生气。于是他继续追问：

    “他这么敏感吗？那如果是咱们局长这么称呼他，他也会翻脸？”

    “问题就在这里，”孙连成一脸神秘地说，“马副局长和咱们局长历来不和，这在单位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咱们局长叫陆同伟，是5年前从外省“空降”来的。当时他的前任是年龄到了正常退休，原本接任他局长职务呼声最高的就是马局，毕竟他是文化局资历最老的副局长。可被陆局长这么一‘插足’，彻底断送了马局的‘正科梦’。”

    “最近这几年来，马局越来越在意自己的“副科病”，他还剩3年左右就要退休了，如果在退休前不解决正科，那到时候的退休工资可要少不少。所以，就因为这件事，马局和陆局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他们在单位里基本不交流，偶尔碰面也是互不理睬。陆局长平时不太过问单位事务，所以日常工作大多是马局在主持，他几乎已经把自己当作是正局长了。他们两人在领导政务工作会议上，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争执不休，总之就是‘水火不容’......算了，我可能说得有点多了，你只要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在称呼上冒犯马副局长，否则在咱们这儿，恐怕没人能帮的了你。”

    程浩然认真地听着孙连成的“忠告”，心中对马俊祥和陆同伟之间的紧张关系有了初步的了解。他点了点头，表示完全接受了孙连成的提醒。

    \"孙哥，谢谢你提前告诉我这些，我会注意的。\"程浩然诚恳地说。

    孙连成微微一笑，拍了拍程浩然的肩膀，\"没事，咱们都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走吧，我们赶紧去见马局。再耽搁一会儿，他怕是也要走了。\"

    两人继续向马俊祥的办公室走去。程浩然心里一直在盘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陆同伟交好，因为前世这个时间的不久后，陆同伟即将迎来一个天翻地覆的“巨变”，直接“跌破”所有人的眼镜。而现在从孙连成口里得知了马俊祥的情况，他又是自己的分管领导，程浩然意识到自己必须谨慎处理这复杂的人际关系。

    很快，他们来到了五楼。孙连成向程浩然介绍，局领导的办公室都设在这一层。局长陆同伟的办公室位于左手边的尽头，门牌号为501；而副局长马俊祥的办公室则在右手边的尽头，门牌号为510。程浩然心中不禁暗自好笑，看来这两位正副局长之间的矛盾确实不小，连办公室的安排都如此刻意，就好像非要“天各一方”，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3。

    程浩然跟随孙连成来到了510号门前，孙连成示意他稍等，然后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办公室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孙连成轻轻推开门，带着程浩然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内部宽敞明亮，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在精致的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房间的一侧，摆放着一张宽敞的实木大桌，桌面上整齐地摆放着文件、笔筒和电脑，每一样物品都显得井然有序。桌子的一角放着一个精致的盆栽，绿色的植物在室内显得生机勃勃，为严肃的办公室带来了一丝自然的气息。

    而在办公室的另一侧，有一个小型的休息区，摆放着一张舒适的沙发和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显然是办公室的拥有者在忙碌之余，享受片刻宁静的地方。沙发背后是一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从专业书籍到文学作品，似乎是在彰显着拥有者他广泛的阅读兴趣和深厚的知识底蕴。不过程浩然注意到，这里的书大多数都是崭新未拆封的。

    好吧，这其实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最后，程浩然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似乎正在看着什么重要的文件。从孙连成和程浩然进来到现在，他始终没有抬头看过他们一眼。而在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龙飞凤舞的书法作品。程浩然辨认了半天，才认出写的内容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嗯，就算之前不知道这办公室属于谁，就凭这八个字，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孙连成对男人的态度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上前两步，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轻声对他说：

    “马局，这位就是今天来报到入职的新人——程浩然。我刚刚已经将他的入职手续都办完了。您今天不是值班吗？我就想着带他来见见您，认识认识领导。您看，要不要现在对他说两句？”

    马俊祥并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视线先是微微上移，透过厚重的眼镜片，用一种审视的目光迅速扫过程浩然。然后，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手中的文件上，似乎并不愿因为他的到来而打断自己的工作状态。

    程浩然趁机观察起马俊祥的样子来。他的身材略显发福，圆润的脸庞上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油光，这是长时间坐在办公室、缺乏运动的典型标志。他的头发稀疏，几缕不多的发丝被精心地梳理过，试图掩盖头顶的空白，但效果并不理想。他的衣着考究，一件熨烫得笔挺的白衬衫外搭一件深色的西装背心，尽管身形圆润，却也努力保持着一种庄重的仪态。

    又过了良久，马俊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抬起头摘下眼镜，正视着程浩然，然后开口说道：

    “你就是程浩然？嗯，我想小孙应该给你介绍过了，我是局长马俊祥。首先，我代表文化局班组全体成员，对你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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