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陆同伟这事儿，我确实没把真相告诉马俊祥，对他来说，这不明不白的就是一个‘潜在风险’。” 中年人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按照他那谨慎的个性，要是没有我对他直接下命令，他肯定想方设法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可现在，我给他的压力就摆在那儿，他想躲也躲不掉；而且我看他应该也没从陆同伟那儿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左右为难之下，他就借着今天这顿饭的机会，跟我打起了‘感情牌’，希望我能看在旧日的情分上，给他透个实底。”

    中年人这番对马俊祥的性格和行为的分析，可谓是透彻到了骨子里，王秘书听得津津有味，正期待下文时，却见中年人突然打住，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王秘书心里不由得有些急躁，迫切想要继续听到中年人的见解，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是，您刚才不是‘将计就计’，并没有对他透露过半点真相吗，那他这次目的没达到，您说他接下来会不会对您‘阳奉阴违’呢?”

    中年人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王秘书那急切的表情，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地回应道：

    “你啊，要修炼的地方还多着呢.....经过今天这一出，我敢打包票，马俊祥就算心里再怎么‘七上八下’，对我再怎么有意见，他也绝对不敢在这件事上再搞什么小动作了。今天我的所作所为，看上去像是陪他演了一场戏，实际上啊，我已经把他所有的后路都给‘堵死’了，相当于给他来了个‘最后通牒’。”

    “他心里肯定明白，如果等到下次要是再向我汇报进展的时候，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妥善解决的话，那他今后的日子就不可能会好过了......你看，他最后不也表态了嘛，说是要下周赶紧组织召开班组成员大会，这个举动，就是他对我的‘最后通牒’的回应。”

    王秘书听得眼睛一亮，不禁对中年人这一系列的“手段”由衷佩服地五体投地：

    “哎呀，今天我可算是开眼了，您这一系列地‘见招拆招’，完全把那个马俊祥玩弄于股掌之间啊。就您这‘将计就计’、‘制敌于须臾之间’的技巧，已经足够我学习一辈子了。”

    听到王秘书对自己的“恭维”，中年人摆了摆手，面色如常地回应道：

    “这算不了什么。一个人想在体制内有所作为，就一定要遵守这里的游戏规则。既然都要遵守规则，那么每个人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有迹可循。只要你能熟练掌握这些规则，那么你就能正确观察形势，就能预判对手的行动。在这个圈子里，信息和时机往往决定了成败。掌握了这两点，你就能在关键时刻把握住主动权......行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多听多学多看，自然而然就懂了。”

    说完这一切，中年不再顾及陷入深思的王秘书，他缓缓起身，对他吩咐道：

    “行了，别想太多，先去告诉司机小李，让他把车准备好，停在大门口等我，我得先回去了。”

    王秘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连忙向中年人询问道：

    “好的，我马上给小李打电话。那您今天是准备回哪儿......”

    话还没说完，王秘书突然注意到了中年人向自己投来的深邃目光，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他立刻心领神会，不再多言，默默地走到一边，拿出手机轻声地拨打起电话安排起来......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让我们把时间先调回到马俊祥和韩林海相互搀扶着走出包厢的那一刻。程浩然坐在大厅的角落里，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在享受一顿高价的晚餐，但他的注意力其实一直在偷偷地盯着包厢的门。

    就在这时，他看到马俊祥和韩林海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直奔餐厅的出口。程浩然心里一动，差点就要立刻跟上去。但他眼角的余光发现，包厢里似乎还有人没出来，这让他犹豫了。他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好奇心驱使他想知道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还在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人。最后，他决定不去跟踪那两个人，而是继续留在原地，继续密切关注着包厢的动静。

    马俊祥和韩林海就这样东倒西歪地走出了餐厅，踏入了下行的电梯。电梯里其他乘客一嗅到他们满身的酒气，看到他们站立不稳的样子，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保持距离。马俊祥和韩林海似乎对周围的目光浑然不觉，就这样安然无恙地抵达了一楼。

    一路来到大门口，马俊祥拒绝了门童想要前来搀扶的好意，半扶半拖地带着韩林海走出了酒店大门，然后很快来到了停车场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他先是醉眼惺忪地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随即，马俊祥脸上的醉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机敏与锐利。他挺直了腰板，瞥了一眼怀里仍然醉得不省人事的韩林海，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耐烦，随即手一扔，任由韩林海瘫坐在地上。

    “哎哟！”韩林海一屁股跌坐在冷硬的水泥地上，那一下的冲击让他感到了疼痛。尽管酒精已经让他的感官变得迟钝，但马俊祥那故意地往下一扔，力道十足，足以让他从醉酒的迷糊中被痛醒，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韩林海揉着疼痛的部位，醉意中带着一丝清醒，看着正站在面前，而且看上去似乎并无醉意的马俊祥，心里有不免有一丝疑惑：

    “马局，您这是...?”

    “行了，把酒醒一醒，赶紧给我爬起来。” 马俊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韩林海，语气中满是不耐烦，“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怎么样，还非得死撑着喝那么多.....tmd，连站都站不稳，还得我一路把你扶出来。你说说，就你这副熊样，我还能指望你干成什么事？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虽然韩林海是他的心腹，也是这次针对陆同伟计划的关键人物，但看到他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模样，马俊祥心中的怒火还是不由自主地冒了上来，再也忍不住直接爆起了粗口。

    见到领导对自己动了“真怒”，韩林海的酒这下也醒了 一半。他赶紧踉踉跄跄地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眼神躲闪，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不时偷偷观察着马俊祥的脸色，似乎在等着他继续“发泄情绪”。

    马俊祥看着韩林海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又上来了，差点忍不住要给他两巴掌，但很快他意识到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尽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然后以一种勉强维持的平静对韩林海说：

    “刚才领导交待的事情，你都听清楚了？”

    “听、听清楚了。”

    “那行，明天上班之后，你负责安排布置一下，下周一召开局里班组成员大会。除了陆同伟以外，其他所有人的会议通知就交给你去传达了。这次就是你的一次大考，你可千万别跟我‘掉链子’，到时候会上发言的时候好好准备、好好表现。如果这次你当不上这个副局长，领导肯定不会饶过我。但是在这之前，我绝对会让你先‘完蛋’，听懂了没有！”

    一顿叮嘱加威胁，一下子彻底让韩林海酒“醒”了。他立刻表态，对马俊祥一通赌咒发誓，拼了命才让马俊祥的态度缓和下来。这时，他突然想一件事，于是便开口询问道：

    “领导，您今天来之前不是说，要想办法问清楚陆同伟这件事情的‘内幕’吗，但今天领导并没有告诉您实情啊。这个.....”

    马俊祥一听，神色不禁变得有些忧郁，但随即也无可奈何地回答：

    “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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