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撇撇嘴，说道：“你也别以为咱们是第一个发现这样的消息，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聪明才智过人，消息来源广阔，想的只会比我们更深。他们知道了，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了。故此，如今‘天机楼’售卖这个消息都不会太贵。”

    大丫鬟想想也是，不由颓废，还以为得到天大的消息呢！

    其实，还真如小丫鬟所说，随着时间推移，事情的真相也露出水面，各种细节也在消息的汇总之下还原。

    加上又“天机楼”这种贩卖消息的组织，任何消息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真应了那句话：独家秘密才是秘密，只要两个人知道，那就不是秘密。

    ……

    湖心亭里。

    方雨接待了任青书、傅致和两人。

    任家也是江南有名的世家，他们和公孙家只走武林道路不同。

    他们不但走武道强身，也走文道治国，时不时出现过一些进士，举人更是没有断绝过。

    在吴兴县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历代知县想要安稳坐镇，那就要取得任家的支持。

    江浙自治后，公孙武圣钦定公孙世家为王府，开始了清理地方反对势力，任家是第一批投靠臣服的家族。

    到了如今，任家已经是这个朝廷重要的组成部分，有很大的权势。

    方雨被公孙青柠选择为驸马爷，满朝文武反对的人太多，王族内部甚至有人喊出方雨不配的话语，导致没有人敢过来巴结。

    今日，依旧是任家的公子第一个过来拜访，可见其底气。

    傅致和的傅家，不是武道世家，是纯粹的文道家族。

    在北面明庭，他家有人做到侍郎位置，算是位高权重。

    在南面这里，也有人做到了礼部尚书，是朝廷的决策者之一了。

    两个人的到访，他们对方雨的评价，也将影响许多人的看法。

    经过一番客套过后，傅致和先忍不住心事，把此行的目的说出来。

    “过几天就是端午龙舟节，届时诗会开启，期待方兄能够参加。”

    方雨哑然失笑，摆摆手道：“傅兄应当知晓，我就是一个武夫，参与你等文人诗会，那不是大煞风景么？”

    傅致和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任青书解释道：“方兄或许不知，姑苏风气与其他江南水乡不同，这里不但崇尚文治，还喜爱武功。诗画之中，不只是描写山水景色，也绘制武功练习之法。”

    经过任青书解释，方雨才明白江南各地的风气，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公孙家把浙江和南直隶书霸占后，为了安天下的心，没有直接把王府定在南京，也没有去继承宋朝的杭州，而是把苏州当做王都。

    苏州——普陀山——上海武道城——姑苏。

    这三个地方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各自距离大概两百里。

    王都苏州本来就以艺术为荣，与“西湖熏得游人醉”杭州不同，也区别于“秦淮河上起红楼”的金陵。

    按照有些人说，这里才是富贵人家养生之地，佛教道教儒教都混得非常好。

    公孙家自治后，更为这里的人添加武道气息，哪个官员谁要是不会一套养生拳法，都被人看不起。

    书生上街，腰上挂剑，手里拿扇，嘴里念着君子七艺，这都是常识。

    更因为如此，街上武馆遍地开，医馆处处都有，可谓百业兴盛。

    经过一个甲子的发展，这里的人基本上认可了公孙家的统治，也自动维护这种惬意人文环境。

    听了任青书的话，方雨对城里的世界也有了兴趣。

    “既然如此，这请帖在下就收下了。只是我本山野匹夫，不懂城里规矩，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两位兄台能够理解。”

    两人自然听懂方雨的话，如果有人故意为难，那就别怪他随时掀桌子，用山野匹夫的规矩维护自己的利益。

    山野匹夫的规矩是什么？

    当然是弱肉强食，武力至上，一刀下去就结束了所有冲突。

    傅致和脸上闪过怒色，刚想说什么，却被任青书眼神制止。

    任青书笑道：“其实城里也和外面没有太多的区别，看似繁文缛节里面，还是维护自身的利益，抛开这个，谁个愿意遵守这些规定？真到矛盾不可调和，就得看谁拳头大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你的话我记住了。”任方雨哈哈大笑。

    “没错，就是我说的，在下自问还能为自己的话负责。”

    眼见事情差不多，任青书带着傅致和走了。

    出了地界，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前后一共六个护卫护送，两个书童驾车。

    傅致和这才爆发出脾气，恼怒道：“青书，这方雨实在太狂妄，他这是不按规矩行事了。”

    任青书笑道：“规矩？谁都规矩？”

    “当然是朝廷的规矩。”

    “朝廷的规矩又是谁定的？”

    “自然是我们各大家族与王族定下。”

    “那又是谁允许王族与各大家定下？”

    “……”傅致和面色阴郁，不再说话。

    公孙神龙不插手朝廷行政，并不代表他就允许以文治国，更不代表普陀山对这天下没有影响力。

    各行各业，哪个没有普陀山身影，这与当地旧势力形成很大的利益冲突。

    每次冲突，都是以旧势力退步为结局。

    在旧势力看来，这普陀山已经成为新的特权阶级，比北面朝廷的王公贵族更可怕。

    北面的王公贵族，官员还能通过皇权约束，让人有所收敛。

    这里，王权都是人家给的，说白了，整个朝廷就是被奴役的存在，包括王府。

    傅致和气的下了马车，骑上一匹马，带着自己护卫和书童走了。

    马车里的任青书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怒。

    倒是驾驶马车的书童忍不住愤愤不平。

    “公子，这傅致和太不要脸了，居然想让您带头去攻击方雨，到底真当别人和他一样，是傻子吗？”

    任青书笑呵呵道：“不是他傻，也不是他想把别人当傻子，而是他怕了。或者，他们这些人怕了。”

    “怕什么？就一个方雨，能有多大的影响？”

    任青书笑而不语。

    作为横跨文武两界的世家，他太懂方雨的重要性，也太明白公孙青柠回来代表着什么。

    ……

    方雨回到后院，宋婉晴正在勤奋的练剑。

    她的剑法与公孙家的剑法完全不同，非常的霸道，比军中武功更加的直接，没有了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

    隐隐的，他看到以剑驾驭身躯趋势，完全就把心思放在剑上，不给自身任何防御。

    说起来，与倭国刀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更加高明。

    安碧如拿着一本书，坐在回廊低头认真观看，时不时翻开一页，整个人融入到周边景色，书卷气息十足。

    又有谁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大魔头。

    安碧如抬起眼，她那双狐狸眼绽放出笑意，给人无害之感，让人宠幸。

    “把人送走了？”

    “送走了。”

    方雨笑嘻嘻说道：

    “师叔，您又看什么武林秘籍？”

    安碧如闻言，笑容又那么瞬间的停顿，旋即若无其事的把书籍收入袖口。

    “哪里是武林秘籍，就是一些杂书。”

    方雨目力极好，记住其中一段——碧云天，黄花地，西风景，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他心想，以后也找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武林高人感悟，也能学习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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