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林贤超，说道：

    “杀宋军是不得已，那天我绑走周少峰的时候，宋军看到了我的脸。他都看见我的脸了，怎么还能继续活下去？所以，第二天我就杀了他！”

    “你是怎么将他成功骗到了翰林府？”

    “我告诉他要给他一笔封口费，他犹豫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答应了。他老婆生重病，女儿还在读书，家里挺缺钱的，不然我可能没有机会弄死他。”

    “那你为什么要将宋军分尸？尸块大小为什么都是差不多大的尺寸？为什么将尸块装入十一包塑料袋中？”

    “小林警官，杀人容易抛尸难，当时我还没发病，以为自己还能活，肯定想着如何自保。

    我有很严重的强迫症，这么多年来很多东西都讲究尺寸一模一样大，当时念头一起，就这么做了。

    装入十一包塑料袋中，没有为什么啊，因为十一包正好装满啊！”

    “那你为什么又要留下最后一包尸块在案发现场？我很好奇，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目的很简单，即便你们发现那些尸块，最后只会拼出一具无头尸体。

    我分尸的时候突然记起当年看过一篇新闻，好像是十几年前吧，咱们海城市的一名法医当时被杀的时候也是少了一颗头颅，我突然想要致敬一下这位前辈凶手。

    对了，我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起无头案件还没抓住凶手，此人可谓我们坏人中的前辈楷模。”

    林贤超的三观简直要碎了一地：“前辈？楷模？你还真有脸说！这么说，你承认你是坏人，不，是恶人！”

    张涛阴笑两声：“我爸从小就教育我遇到事要忍让，要当个好人，那些坏人自有天收。可是我这一路走来，发现我爸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我没有办法反抗这个世界的白眼，但是我可以默默让这些人受到惩罚或者彻底消失，用我自己的方法。

    你们好人里面有模范，我们坏人里面也有模范，大家无非立场不同罢了。”

    林贤超怒拍一声桌子：“可笑谬论！歪曲真理！张涛，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正义，坏人终究会付出代价，每一个人都应该守住自己的底线。”

    这时，李杰从外面买饭回来了，推开审讯室的门，说道：

    “头儿，马路对面卖盒饭的下班了，这是我在沙县小吃打包的鸡腿饭。”

    “喂，沙县鸡腿饭，中国人的减脂餐，吃吧！事儿逼！”

    李杰将鸡腿饭放在张涛面前，审讯室的气氛才稍稍平和一些。

    张涛举起手，目不斜视盯着李杰笑了笑。

    李杰看了一眼林贤超，林贤超点头默许了。

    “没见过你这么事儿多的杀人犯，赶紧吃！！！”

    李杰给张涛解开手铐，张涛说了一声“谢谢”，还整得挺有素质的。

    接着，他慢条斯理解开外卖包装袋，一堆白色药片就放在右手边，还有那杯没有喝过的水。

    “哇哦，真香啊，你们要不要尝尝？沙县小吃闻名天下！”

    李杰翻了个白眼，“吃你的吧，我警告你，吃两口就行了。”

    说完，李杰看着林贤超，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看这家伙也不像是要发作啊？该不会是耍诈吧？”

    “不太像！都到这里了，没必要这样做，再等等吧！”

    “尼玛！这也太好吃了吧，简直香迷糊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饭，炒青菜有妈妈的味道。”

    张涛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赞美鸡腿饭，搞得李杰和林贤超的肚子都有点饿了。

    “你们真不来点？”

    “吃你的吧！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刚才问话没见你这么痛快！”

    “没生病之前，我是个吃货，梦想就是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可惜啊，自从我生病就一直没什么胃口，这是我这么长时间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谢谢你啊小哥哥！”

    李杰一脸无语，这家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不过都到这里了，这家伙迟早都得松开口。

    “吃好了没？”

    “没呢！节约粮食是一种美德！”张涛嘴里叼着鸡腿大快朵颐，像是刚才闹饥荒的地方逃亡过来似的。

    李杰捂着肚子，小声贴着林贤超的耳边：“头儿，我好像也有点饿了，你饿吗？”

    “我不饿！”

    话音刚落，林贤超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氛围一下子挺尴尬的。

    张涛抬起头笑了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学过一点中医知识，你俩气色一看脾胃就不好。小伙子，尤其是你，肝火很旺，易燥易怒。建议你们一日三餐一定要按时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一切都是白搭。”

    “少踏马的废话！你吃好了没？没见过话这么多的？”李杰拳头砸在桌上，吓得张涛小心翼翼护着那份紫菜蛋汤。

    “年轻人，别这么暴躁，这么美味的一碗汤，别给洒出来，不喝进我肚子里面去，实在太可惜了。”

    说完，张涛一股脑喝光了一碗紫菜蛋汤，打了一个有味道的饱嗝，审讯室里面的味道一下子不美好了。

    林贤超给他递去纸巾，这家伙胡子上面都沾了汤汁，看起来比刚才进来那会儿更邋里邋遢。

    “谢谢你，小林警官，我该吃药了！”

    张涛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一种老人身上的安详气息。

    他静静地看着药片，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

    林贤超和李杰看着他，脸色逐渐有些异样，这家伙脸上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就在张涛拿起瓶盖，打算一饮而尽时，林贤超突然发现刚才那些药片里面有一颗类似鱼油的药丸。

    “不对！有诈！”

    然而，张涛已经吞服下去，正在那边牛饮那杯水。

    “头儿，怎么了？”李杰被林贤超一声呵斥惊住了。

    “他的药有问题！”

    “有问题？啥问题啊？”李杰一脸懵圈。

    此刻，已经服药结束的张涛，嘴角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老大，不对，他笑得不正常。”

    李杰想起太姥爷当初走的时候，脸上也是这副笑容，像是一种告别的意思。

    而就在此时，张涛脸色顿时异样，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

    林贤超见状，赶紧回头看向那扇单面透视镜大声呼叫道：“快叫救护车，他药里面有毒！”

    然而，话音刚落，李杰一脸惊恐地看着林贤超。

    “头儿，人已经咽气了，这药里面真有毒！”

    林贤超不可置信上前，用手抵住张涛粗壮肥胖的脖颈。

    脑袋瞬间一阵轰鸣！

    张涛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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