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

    “谁？”

    【快点！】

    从脑海里传来震动，苏然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回神。

    【请确认是否绑定】机械声音再次强调。

    “如果我不呢？”

    是恶作剧吗？还是错觉？骂了她，还要绑定她，就不绑，能把她怎样？

    【……】

    系统第一次遇到这么不配合的宿主。

    没听到脑海中的东西回话，苏然苦笑，“果然是幻觉啊。”

    她脱掉了鞋，一只脚踏进江水。

    【！！！】

    系统急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宿主，不能死！绝对不能让她死！！！

    【系统启动强制绑定程序！倒计时三秒321绑定完毕！】

    被强制绑定干扰的苏然接下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美颜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请宿主做好准备获取人气，兑换特殊商品，走上颜值巅峰！】

    苏然眼前的奔流不息的江水不见了。

    一面科技感十足的透明屏幕出现在眼前。

    上面还放大着一张巨大的肖像。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花团锦簇般的美人。

    黛眉弯钩似银月，美目含泣似星辰，胭脂红唇醉如春，青丝泼墨飘如云；花非花，雾非雾，美得如同梦中水仙，千娇百媚。

    任是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倾国倾城。

    【宿主，这是你真正的模样。】

    机械的声音幽幽传来。

    苏然怔愣住。

    仔细看，美人的五官的确实有她小时候的痕迹。

    只不过时间太长，她都已经忘了自己曾经长什么样了。

    她尝试操作系统界面，发现除了这张图，她什么也点不出来。

    【宿主，现在只是绑定而已，你还差10点人气值激活商城。】

    光屏上的美人变成一串数据。

    姓名：苏然

    性别：女

    年龄：18

    身高：176cm

    颜值：-30

    气质：10

    才华：80

    人气值：0

    苏然扯了扯唇角，这颜值还有负数吗？前面那张肖像是画给她的大饼吧！

    【宿主，只要你只要你努力赚取人气，兑换美颜商品，还能比真实的你更美！宿主，难道你不想改变命运吗？只要十点人气值，你就可以打开商城啦！】系统循循善诱道。

    “改变命运……”

    苏然怔住，她垂下眼睫，抚摸自己崎岖不平的脸。

    【是啊，都绑定本系统了，就不要想着去自杀！】

    “？”

    她有些迟疑的问：“你觉得我在自杀？”

    【这还不明显吗？都发表遗言了，都涉足江水了，下一秒不是被淹死还能是什么？】机械的声音带着吐槽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

    “哪句是遗言？”

    【人间太苦，老天爷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喜欢的东西，他都收走了。下辈子我再也不想来了，要是能变成像你这样美丽的蝴蝶，那该有多好啊】

    系统用机械的电子音学着她的语气。

    “那是感慨。”

    系统：【……】人类都那么复杂吗？一个感慨像是生离死别。

    【那你的脚在干嘛？】

    “洗脚。”

    【洗、洗脚？？？】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系统内心的不稳当。

    “我脸上都是血，脚上都是脏污，不洗一洗就这样走在大街上？”

    她苦笑，轻柔的声音宛如溪流徐徐淌过，留下清凉的痕迹。脸上的凝重因为系统的逗闷的语气变得舒缓起来，眉眼都上扬了几分。

    【嗯……那、那你洗吧。】系统的声音莫名害羞。

    “你是那只蝴蝶吧？”苏然突然问道。

    屏幕后原本雪白的光团子变得粉红。

    闷声闷气道：【是又怎样。】

    玛德，宿主声音好温柔。

    苏然弯腰清理手上的血污，她的手和粗糙，皮肤干裂，不像是一双十八岁小姑娘的手。

    系统似乎有点忍受不了此时的安静，它觉得宿主有些太淡定了，淡定得不像活人。

    【喂，你难道不想改变什么吗？】

    想到今天一幕幕惨烈画面，苏然淡然道：“想。”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改？】

    “你不是说了，只要获取人气就能兑换特殊商品走上颜值巅峰吗？”

    【哦，对。】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获取人气吗？”

    【……】宿主现在的外貌，确实不太雅观。

    “我现在最急的事情是赚钱给姥姥治病，你有办法能让我赚到钱吗？”

    【……】

    小光团涨红了脸，它只是个才破茧没多久的宝宝统子，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虽然……但是……】系统支支吾吾。

    苏然微笑，“虽然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在我最不堪的一天，遇上你这么个神奇的存在。

    不论你给我带来的结果是好是坏，我相信没有什么比我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不是系统的突然出现，她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看见江水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成人，便成魔！

    既然大家都认为她是怪物，那她就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给他们瞧瞧！

    只是没曾想，她居然在执行歹念前碰到系统。

    小光团由浅红色变成了深红色，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

    【我也很高兴遇到宿主……咳咳宿主现在这么晚该回家了】

    忐忑又羞答答地等着宿主回应。

    “回家……”她嘴里呢喃，随后笑道：“是要回，但不是现在。”

    苏然的目光穿透系统，仿佛回到了昨天。

    夏日的小乡村，充满了蝉鸣鸟语。

    微风夹裹着燥热吹弯一波波稻香。

    刺眼的阳光从窗棂罅隙钻进，驱散室内阴暗，躺在床上的苏然也被这道光惊醒。

    她虚摸了下额头的冷汗，每晚噩梦都让她精神紧张又疲惫。

    “咳咳咳……然然啊，起来吃饭啦。”老者的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然转了转眼珠子，坐起身，一头黑亮的长发下是一张崎岖不平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脸。

    “姥姥，您不是不大舒服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她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臃肿的身体，起身搀扶老人去客厅。

    很难想象，苏然外表丑到极致，而她的声音却美到了极致。一开嗓音，宛如天籁，犹如一个拥有天使嗓音的恶魔。

    乡下的房子很小，打开房门就是一个水泥地板客厅，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桌子，正中间墙壁上供奉着一尊燃着香烟的观音菩萨。

    “咳咳咳……年纪大了睡眠浅，醒了就顺便把饭给做喽。”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土豆片送到苏然碗里心疼说道：“倒是你，帮别人发了好几天传单，累到我的小心肝了，多吃点。”

    苏然往嘴里扒饭，连同姥姥夹的土豆片也一起扒进去，囫囵吞枣地说：“没事，再兼职一段时间，我就能带您去镇上医院看病。”

    “这得多贵啊，我年纪大了还破费这个干什么，拿着给你攒学费……”

    说到这个，姥姥的声音一下子静止，空气也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苏然扒饭时筷子碰碗边沿的当当声。

    “姥姥我吃饱了。这几天天气热，不要舍不得电费不开空调。”

    她想了想，又回头说道：“高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出去兼职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姥姥一脸惊喜，“你还和高老师有联系啊，那太好了，早去早回。”

    “嗯！”

    苏然回房间收拾，小心翼翼从存钱罐里取出一堆皱巴巴的纸币仔细放在布包里。

    刚转身要离开，她犹豫片刻，还是抓起桌上一封信放进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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