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惘然若失，呆坐在床上，仰望天空。

    阴云笼罩，没有一丝月光的夜晚，剩下一颗星星孤独的坚持着。

    “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不仅哭不出来，她居然笑出了声。

    莉莉丝褪去身上的睡衣，换上运动服。不行了，她要出去发泄一下，持续紧绷的神经岌岌可危。

    没有亮灯的操场上，莉莉丝摸黑一圈一圈的跑着，汗水像眼泪一样逐渐渗透衣物。

    远处，红色小小的火光晃了过来。

    “莉莉丝，你半夜在这里干嘛？”

    “巴耶力老师？你怎么……”

    从声音和浑身的烟味辨认出了来人。

    巴耶力刚在职员室做完下周的教案，正准备回去休息。就不该答应当什么狗屁的班主任，草。拼死拼活挣那么点窝囊费，可真够窝囊的。

    刚点燃一支烟，就注意到操场上喘息着的莉莉丝。

    两人移动到光源底下，莉莉丝的表情很僵硬，像是在努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委屈。

    她盯着巴耶力的嘴角，突然伸手跳起，抢走了他嘴里叼着的烟。

    十分熟练的动作。莉莉丝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烟蒂，深深吸入一口，缓缓吐出一缕青烟。

    很浓烈，像是老版的红色千宝路。

    李莉莉在创业压力最大的时候曾经染上过烟瘾。当然后面彻底戒掉了，毕竟对健康的危害很大，她还想活久一点。

    再吸一口，莉莉丝毫无形象的蹲了下去，往地上轻轻弹了弹烟灰。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巴耶力皱眉。

    理查德再宠女儿也不可能允许莉莉丝去抽烟的。

    看她的姿势和习惯性的动作，绝对是抽了一长段时间。

    “很早就会了。老师，每个人都有秘密，让我放松一下吧。”

    作为莉莉丝的班主任和长辈，他应该阻止她的。只不过，莉莉丝娇小的身影、低落的情绪、空虚的眼神像是马上就要碎掉一般。

    “哎，只准抽一根啊。你们这群孩子，真麻烦。”

    巴耶力一屁股坐到地上，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吸了几口。

    “说吧，怎么回事？”

    莉莉丝盘腿坐下，眯着迷蒙的双眼，缓缓吐出烟雾。

    “老师，你除了和我母亲之外，还有过其他女人吗？”

    逾矩的问题，但巴耶力瞬间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她在烦恼什么了。

    “……你知道我是奴隶出身吧。像我曾经的身份，是没有自由没有人权的，全看主人心情。甚至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可以互相赠送的物品。”

    那就是说，老师曾经也有过无法反抗的经历。

    莉莉丝露出落寞的神情，哑口无言地陷入了沉默。

    “感情方面，我给不了你太多的建议。需要帮助的话，推荐你去学院里的圣祈堂碰碰运气。”

    异能学院每周日都会全天开放「圣祈堂」，邀请圣职者前来为学生答疑解惑，大概就类似于某些宗教的周末“礼拜”吧。

    “好，我会去试试的。谢谢你，巴耶力老师。”

    莉莉丝拍了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掏出纸巾，擦了擦汗，然后掐灭了烟头，包起来用投篮的姿势将垃圾丢入了垃圾桶。

    ……

    莉莉丝没有回宿舍，而是径直去往圣祈堂。

    反正再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没开门啊。”

    她往手里哈着热气，蹦跶起来。

    运动过后衣服被汗湿，现在又冷下来有些难受。

    “同学，你是有什么烦恼需要告解吗？”

    身着白色袍子守门的女性圣职者听到莉莉丝自言自语的动静，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啊，是的。请问现在可以进去吗？”

    大人在休息，不过……这孩子，浑身臭臭的还混杂着烟味。

    女性圣职者看了莉莉丝一眼，流露出慈爱的目光。

    “我先带你去换件衣服吧。”

    莉莉丝听话的用圣水洁净身体，穿上了同款的白色袍子，不情不愿的被盖上一块白布，据说是为了遮住样貌，不外泄秘密才这么做的。

    “这里是告解室，请稍等一会。”

    视线被遮住，听觉变得灵敏起来。

    没多久，便有人进来了。

    莉莉丝还以为是刚才的女性圣职者，没想到传来的却是男性的声音，而且……

    “可怜的孩子，迷途的羔羊，一定踌躇很久了吧。我是你忠实的倾听者，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话语都会传达给天地，再由神谕引领你走向正途。不用担心，你的秘密只有我和神会知道，请放心倾诉吧。”

    什么玩意儿，他怎么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棍那套啊。

    莉莉丝扯掉头上不吉利的白布，无语的看着神官大人约书亚。

    “莉……莉莉丝？！怎么会是你？”

    “我没想到巴耶力老师居然让我来找你。”

    难怪他说的是“碰碰运气”，莉莉丝差点就要被气笑了。鬼迷了心窍，她才会到这里浪费时间。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莉莉丝你好像看不起叔叔啊？咳咳，我好歹是你父亲的朋友，你的长辈，也是费尔南多帝国认证的圣职者，有什么烦恼不妨说出来我帮你……”

    “约书亚叔叔，你是喜欢倾听八卦才答应来学院的吧。”

    像是被一语道破，约书亚有些尴尬。

    “喂，莉莉丝，我可是听闻有可爱的女孩子深夜到访，悲伤的不能自已，才放弃了睡眠义务加班的！”

    ……

    最终还是和神官大人浅浅聊了起来。

    “这么说，你是对他们都动过心吗？”

    莉莉丝点头，事到如今没有必要说谎，更何况有时候意识好像并不受她的控制。

    “约书亚叔叔，如果你是我的话，会怎么办？”

    她抱着一丝期望。

    约书亚低头沉思片刻，认真道：“我会全部都接受，再去选择。”

    瞧瞧，这是什么人渣发言……

    莉莉丝翻了个白眼，她居然认真期待着约书亚的回答。

    “莉莉丝，大多数人这辈子是很难像理查德那样从始至终只拥有一段感情的，你也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小可怜罢了。爱情没有任何规则，认真对待，就不算辜负。”

    “哈……我接受不了这样复杂的关系。”

    “感谢神让你拥有正直的灵魂。但一直陷入烦恼，不停折磨自己，还不如遵从内心，享受当下。”

    没有办法苟同约书亚的观点，不过确实给莉莉丝带来了新的思考。

    遵从内心吗？

    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莉莉丝，总之，欢迎你加入成年人的世界。”

    成年人波谲云诡的操蛋世界。

    约书亚苦涩地睁开了眯着的眼睛。

    她正在经历的，是她的母亲曾经经历过的。

    爱莎最后做出了选择，莉莉丝会怎么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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