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说的有道理。”顾南北掏出几枚铜钱，扔进破碗里。

    铜钱在破碗里一阵叮里啷当响，终归平静。

    老头咧开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将碗里的铜板捞起来，在手里一掂，塞进怀里。

    “下视人间事，万户水明楼。呵呵呵呵。”老头看着消失的少年身影，幽幽笑道。

    顾南北经过此处，只是天尚未黑透，消磨时间，黑夜才是他的主场。

    今夜，他打算去会会青蛇帮，从外堂到内堂。

    青蛇帮有三个外堂，都在城南一片，铁扇堂，铁拳堂，以及鹰爪堂，他准备今夜都光顾一遍。

    夜色彻底降下，如同一块黑幕罩住这座古老城市，本是灯火辉煌的主街，此时也暗淡失色。

    ……

    一处两进院子，墙皮脱落，露出土黄色的泥块和石头，斑驳的大门上有块小木牌，铁拳堂。

    十分土味的铁拳堂院子里传来喝骂声。

    “老东西，知道错哪了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护住身下的小身子，喊道：“不要钱了，不要钱了啊！求你放我们走，放我们走啊！”

    喝骂的是系绿腰带的铁拳堂喽啰，听到老头的哭喊，冷笑道：“你的柴太湿，烧起来全是黑烟，熏到我们堂主的贵客了！你说怎么办？”

    老头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堂主磕头，是老汉的错！”

    “砰砰砰……”老头用力磕头，只求对方放他们走。

    “爷爷！”女孩哭喊，想去阻止爷爷，却被爷爷推开。女孩很瘦，看样子才十来岁，黑瘦的小脸上，一双眸子满是惶恐。

    爷孙俩本是来卖柴，只是路过这里，就被强行拖了进来，不想钱没给还被堵在院子里不准走。

    可怜老头冰天雪地背着柴进城，本打算卖点钱买些粗粮，养活自己的小孙女，他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你一个快埋进土里的老东西磕头有什么用？要你的小孙女进去给客人赔罪吧。”泼皮摸着下巴扫了眼女孩，嘿然道。

    老头慌忙抬头，额头已经全是血，他紧紧抱住孙女，哀求道：“小花儿还是个孩子，她不会赔罪，她不会……”

    “不去？你以为还由得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说着泼皮举起拳头，露出狞笑。

    “我去！你别打我爷爷！”女孩忽然道，眼中的神采慢慢暗淡。

    “懂事，说不得一会跟堂主他们还能吃顿好的。”

    女孩名叫小花，长的却像小豆芽，她使劲挣脱爷爷的怀抱，一步步朝里面走。

    老头目眦欲裂，猛地瞪着泼皮，“我跟你拼了！”

    泼皮一脸不屑抬腿就踢。

    可惜这一脚没有踢下去，身体反而朝后退。泼皮一脸震惊，因为一只手钳住他的后脖颈，生生把他提起来朝后退。

    老头的拳头没击中目标，一个趔趄向前。女孩也匆忙转头。

    沙哑的声音传来：“老丈，我跟这位老哥有些事处理，你先等一等。”

    女孩眼中映出一个蓑衣少年的影子，在火光中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顾南北一用力把泼皮拧过来对着他。

    绿腰带喽啰有些害怕了，对方能单手把他拎起来，力气大的惊人，他肯定不是对手。

    “小兄弟要做什么？这里可是青蛇帮地盘。”绿腰带兄还是试探问道，因为对方看样子是个少年，挺面善。

    “你瞅啥？”顾南北阴森森问。

    腰带兄有些愣，不是你把我扳过来的嘛？他刚才是偷偷瞄了眼少年的眼睛，因为少年总是垂目，似乎没有看人。

    “没瞅啥。”

    顾南北脸一沉，一个大耳刮子抽个正着。

    腰带哥没料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直接转了一圈半，耳朵里嗡嗡乱响。

    顾南北伸手又把腰带哥拎到跟前，又问：“你瞅啥？”

    “没……没有！”腰带兄说捂着脸，有些懵逼。

    “啪！”

    “你瞅啥？”

    “呜……”反手嘴巴子抡出来破风声。

    “啪！”腰带哥满嘴是血，左右脸当即肿成馒头，脑子里嗡嗡乱响。

    “你瞅啥？”

    “没……”

    “啪！”

    ……

    老头和女孩就看到泼皮在顾南北的巴掌下左右有节奏甩着脑袋，血沫牙齿乱飞。

    老头一把搂住女孩，生怕这人扇的兴起，把他孙女也给抽了。

    女孩躲在爷爷怀里，捂住双眼从手指缝里偷看，刚才凶神恶煞的坏人已经被抽的不成人样，女孩的指缝又大了点，真解气！

    才十来个嘴巴子，腰带哥就昏迷了，顾南北有些扫兴，在腰带哥身上擦干手上的血水，这才随手把人扔一边。

    顾南北看见爷孙俩缩成一团，说道：“不要害怕。跟着我，我带你们看好戏。”

    说着露出一个微笑，朝后院走。

    “他娘的！陈皮你下手轻点，吵到堂主和王帮主了！都半天了还没教好？”

    后院里面传来一道声音，接着出来一个身影，正好撞上顾南北。

    顾南北探手一拽把人影扯过来，胳膊肘夹住此人脖子，拖着他往里走。

    可怜来人还没搞明白什么事，就像小鸡仔一样又被拖进去了。

    人影想挣扎，却发现对手的胳膊如同铁铸，撼动不了分毫，强烈窒息感传来，他的手脚疯狂扑腾，却无济于事。

    女孩见少年像夹着一只挣扎的大母鸡一样走进后院，碰了碰爷爷，“爷爷，我想去看看。他不像坏人！”

    老头嘴角一抽，有些犹豫。

    后院里，门口站岗的两个喽啰有些发呆，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蓑衣少年？胳膊下夹着的是啥人，还在疯狂扑腾！

    晚上院里就点了一支火把，一时半会两人没看清。

    顾南北脸色一垮，揪住扑腾的喽啰，一个嘴巴子，喽啰当场不动，直接晕了。

    一脚把瘫软的喽啰踢飞，不怀好意看向门口两人。

    门口两人也不傻，怒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在铁拳堂撒野！找死！”

    说着两人就冲了过来，沙包大的拳头就朝顾南北身上招呼。

    “啪！啪！”顾南北动作更迅速，两手一抡，反手嘴巴子已经抽中。

    两个守卫只见对方的手一伸，自己便原地转了一圈，脑瓜子嗡嗡乱响，脸都麻了。

    “滚开！”

    顾南北不满呵斥，双手一扒拉，两守卫便飞了。

    悄悄跟在后面的爷孙俩就见两个大汉直接飞出丈远，砸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出声问道：“什么事？”

    顾南北接话道：“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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