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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折腰【又名:惜辞录】第31章

第31章

    东临台

    这座全东辽最大的监牢便位于东临山上,从山下一路上去,道路两侧皆是常青树,郁郁葱葱,不时可见鸟语花香之景。谁能想到在这种美丽的环境下竟然建造着一座监牢,一路行至山顶都是阳光明媚、绿意盎然的,如世外桃源一般。

    此时一行带刀的狱卒在山顶的大场坝整顿了一番,随后便向着中央宽敞的石阶路往地下走,行至地下几米深的石窟,有两名身材彪悍的狱卒守在地牢前,铁门哐当被打开。里边阴暗潮湿,散发出腐朽的气息,只见地牢每处刑房都摆满了各种刑具,凄厉的叫声时不时地传来,一听见牢门被打开,顿时有无数双眼睛看过来,那些人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绝望。其中还夹杂着哭泣声,显得格外凄凉。

    在这众多的求饶声中,有少数牢犯如死寂一般等待发落,还有极少数正悠闲地唠着嗑......

    “远野,你说这次咱们是不是自己把自己坑大了?”第四十五号牢房内,一个少年凑近同牢的另一位正小憩的少年的耳朵问道,声音压低到连他们自己也听不清楚。

    少年没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要是当初没有趁着朱鹤寨那帮兔崽子打杀之际,乱局中劫掠钱财,估计就不会被抓住了。”那少年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唉,现在被送进来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过好在当初劫掠的那批钱财算是救了咱们巨峰寨的兄弟们一命。如今全国各地灾害连连,朝廷又不管咱们这些平民百姓的死活。咱们不过是劫掠的一批钱财,那人又不是咱们兄弟杀的,凭什么要和他朱鹤寨的那帮小子一样落个充军流放的下场。”另一个少年愤愤不平。

    “听说咱们劫掠的是位大人物,怪不得那次我见那老头拿了一块令牌让人把我们送到府衙,想来陇州刺史一来承了令牌主人的情,二来也不想花过多精力去调查案子,因此不分青红皂白把咱们一并给流放。”

    此时正闭目养神的少年才缓缓睁开眼,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大清早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养养精神好上路。”

    “也对,只要人没死就是好事儿。”

    “你看看其他牢房的那些哭天呛地的声音,和他们那些死刑犯比起来咱们确实幸运很多啊。”

    “嘿嘿,这倒是。”

    “郭咎,你的伤还好吧?”被叫远野的少年见旁边的兄弟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然故作镇定和另一个少年开着玩笑,关切道。

    郭咎看着腿上的烂肉笑了笑,“就破了点皮,死不了,此处是重刑犯关押之地,就算有医士也没人愿意会管一个囚犯的死活。再说了咱命硬,我们仨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是吧?”

    正说着,只见几个狱卒往这边来,随行的还有一个老先生,背着一个箱子。

    狱卒拿了手上的名册看了看,才对着旁边的老先生道,“从陇州来的一共有五十个囚犯,分别关在四十到五十五号牢房,你一个个看过去,他们有谁伤了残了的,能医治的便尽力医治,这是尚书大人的命令。”

    那老先生闻言应了一声,然后将背后的药箱取下,挨个地检查起来。

    “孟绛,你上前去问问,是干什么的?”那个叫孟绛的少年闻言立即快步走了上去,对着狱卒恭敬地道:“唉,大人,敢问这是要作甚?”

    狱卒不耐烦道,“哼,你们是走了大运吧,来了这重刑之地,竟然还有人专门为你们请来医士治伤。”

    另一个狱卒脾气稍微好点,解释道,“沈府的沈三小姐说你们那日在城外被她的马匹意外伤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因此特请了尚书大人的准允,你们这一行人陇州来的但凡有受伤的,眼下都可言明,这里有专门的医士会为你们诊治。”

    此时在名册的人闻言喜悦万分。

    “大人,这里有人伤得很重,劳烦过来看看。”

    狱卒见说话者是熟人,又是那天帮忙制服马匹的人,其实打心里有几分佩服他的心气,便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日见你身戴手镣脚镣制服马匹,倒是有几分能耐。”

    少年笑笑,“在下褚远野,字玉案。”

    狱卒点点头,“倒是个好名字,听着挺有文化的,只是看着年纪轻轻又一表人才的,这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竟落得个充军流放的下场?”

    孟绛道,“我们哪有那杀人放火的本事啊,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劫了点钱财,然后被当成杀人犯被捕入狱。”

    显然狱卒并不相信他们的话,摇摇头,“你们可知在这狱中每日叫冤喊屈有多少?个个都说自己无罪,要真是无罪,又怎么会让人抓住把柄......”

    褚远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说到沈府,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之前劫掠的竟然是沈府的人,便试探道,“这沈府的三小姐还真是宅心仁厚,敢问大人,这沈三小姐芳名为何?这日后兄弟们从军归来也有好报答之处啊。”

    狱卒见他们把充军想得那么好,仿佛还真要去边塞干一番功绩回来,顿时心里生出几分同情,这古往今来但凡因犯罪而充军流放的去了边塞不过都是送死,有几个能回来的,于是便道:“这沈三小姐可是当今安国公唯一的掌上明珠,当今皇后和太尉的亲侄女,名唤沈惜辞。不过人家大业大,这辈子名利富贵一样不缺,哪需要你们这群人报答。”

    “原来叫沈惜辞。”褚远野嘀咕着,这姑娘恐怕前两日都没认出他,想起那日在陇州时她慌乱间给自己致命一击,心里直道这小丫头人看着挺柔弱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自己差点下半辈子连男人都做不成了,这笔账可还记着呢。

    孟绛就知道这人拐着弯打听人家小姑娘的名字就是还记着在陇州那个差点让他便变太监的仇呢,不免好笑,调侃道,“远野,你莫不是还记着仇呢?我说差不多行了,人家也不过是正当防卫,再说小姑娘家能有多大力道,你这不好好的嘛。”

    褚远野给了他一记白眼,“要不你也试试?”

    身受重伤的郭咎也不忘加入局面,“要我说也是,咱们算是自找的,怨不着谁。”

    医士挨个医治,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把伤者医治完毕,老先生给郭咎包扎好,又给他留下几卷干净的药包,叮嘱他每日一换,不出几日便可好转。

    待那扇向着光亮的铁门被合拢,牢内又恢复了黑暗,方才那扰耳的哭喊声也再次失去了希望,渐渐平复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颗火苗,刚升起又熄灭,然后又继续燃烧,反复折磨着他们。

    沈府内

    由于大房的嫡长子沈惜旭、大女儿沈惜阮因为沈惜影的婚事临近便提前赶了回来,所以府上又热闹了几分,隔壁的忠王魏宏遇事个喜欢凑热闹的,听见动静,便带着苻越和杜海楼两人过来蹭饭。

    沈惜辞暗道这忠王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脸皮也够厚,本来是准备为大堂兄和大堂姐准备的接风家宴,结果硬生生凑了几个外人进来。

    来就来了吧,怎么还把杜海楼也带过来了,更何况薛渡还在呢,很显然沈惜影见到杜海楼的那一刻是非常意外的,两人相对无话,最后杜海楼很是客气疏离地向她问候一声,仿佛两人之前从未相识般,这才让沈惜辞松了一口气。

    饭后已是朗月高悬,魏宏遇喝得烂醉,被苻越和杜海楼架着回了府,薛渡和沈惜影说了一会儿体己话便也回去了,沈冀和赵氏因为太久没见长子、长媳和大女儿,吃晚饭后便喊去凝翠苑促膝长谈。二房这边沈峰喝得有些多了,孙氏正照顾他休息,沈惜逐在知道沈惜召的功课。

    沈惜辞在百景楼上坐着吹风,不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回头一看是沈惜泽过来了。好奇道,“二哥哥此时不是应该在凝翠苑和大堂兄他们谈心吗?怎么出来了?”

    沈惜泽走进,抬眼望向远处,神情暗淡,“我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沈惜辞觉得并非如此,思虑半晌,决定问出心中所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什么话?”

    “我总觉得二哥哥和大伯母他们不是很亲近,你常常早出晚归,回来后与大伯父、大伯母他们说的话比和我说的话还要少,我有时候忍不住猜测,难道......你和大伯父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见沈惜泽没说话,沈惜辞觉得自己大概是猜对了七八分。“我是觉得一家人其实有什么误会可以摊开来说的,毕竟你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总不会和你记仇的。”

    沈惜泽淡淡道,“你想多了,我们之间并无任何误会,只是我性格使然。”

    沈惜辞叹了口气,或许有的人确实天生情感欠缺也说不定呢,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

    见沈惜辞一脸疑惑的样子,沈惜泽不欲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窈窈和裴梓淮很熟?”

    “不算很熟,只是比较谈得来,再者那日在竹水坞也不是我邀他去的,只是碰巧罢了。”沈惜辞觉得他定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如此便好,只是窈窈,我需得提醒你一句,以后尽量少和裴家的人有牵连。”

    “为何?”

    “裴沈两家有些家族渊源,皇后娘娘和裴贵妃在后宫也难免有些磕碰,再加上沈裴两家如今的势力,当今陛下也是见不得此情景的。保持一定的距离对两家都好。”

    听他这么一解释,沈惜辞顿悟,皇后和裴贵妃之间所谓的磕碰恐怕不是小事儿的,这后宫的争斗可不简单,思及此便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一阵晚风吹过,沈惜泽望着身旁的人,见她嘴角带笑地闭着眼感受这夜风的舒适,便也跟着微笑了。不知何故,眼前这样的场景格外令人安心,平日里看着懒洋洋的样子,但总觉得她骨子里充满生命力,一靠近她整个人似乎都变得鲜活起来。

    “听说前两日大伯母为二哥哥选了个侍婢?不是普通的那种侍婢,是能贴身服侍的那种哦。”沈惜辞突然睁开眼,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沈惜泽脸色一僵,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我若不应,怕是今后都不得安宁,我安排那婢女在兰柏苑做了个洒扫的粗使丫鬟,这样既避嫌又清净。”

    沈惜辞有些意外,调侃道,“二哥哥难不成要为未来嫂嫂守节?”

    沈惜泽见她个小姑娘家的也不知羞,这种事都能拿来调侃自己,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呀,年纪小小倒是爱胡言乱语。”

    沈惜辞摸了摸额头,嗔怪道,“疼啊!”

    沈惜泽笑道,“不过下次可别这样胡说八道了。”

    “嗯嗯。”沈惜辞乖乖地应着。“不过我倒是好奇,二哥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大伯父他们总是催着你,难道整个上都城都没有你心仪的姑娘吗?要知道你可是上都万千闺中少女的梦中情郎,你若是真想娶妻,指不定上都城里多少名门淑媛等着你挑剔呢。”

    沈惜泽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心思停留在某处,目光温柔了些,却仍是摇了摇头,“我暂且没考虑过这件事。”

    沈惜辞撇撇嘴道:可是我见二哥哥的神情像是在撒谎哦,你的目光有那么一瞬停滞了,以我的经验来看,你定是心里有那么个可选之人,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沈惜泽面色凝固,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明媚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心里莫名一软,刚要抬手,就见袖子里掉出来一个小瓷瓶。

    沈惜辞低呼一声,慌忙捡起来,仔细端详片刻,惊讶道,“咦,这是什么?”

    “安神药。”沈惜泽轻描淡写地答道。

    沈惜辞狐疑地打量了沈惜泽几秒,忽然恍然大悟道,“二哥哥经常失眠?”

    “嗯。”沈惜泽坦然承认,鬼使神差地继续道。“不知何故,时常会梦见一些可怕的场景,陡然从梦中惊醒,所以便会随身携带这药物,睡眠质量也会好些。”

    沈惜辞听罢,觉得有些同情沈惜泽,没想到他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原来如此,这药你服用了多久?”

    “四年。”

    “四年?”沈惜辞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久?”

    沈惜泽垂眸,淡淡道,“自十五岁起便每隔段时日会噩梦不断,刚开始会觉得后背发凉,后来再梦到便习以为常了,只是因为觉得因失眠耽误公务,所以不得已才让人配了此药,睡不着时便吃上一些。”

    沈惜辞沉默,安神药这种东西不能多吃,副作用很大,沈惜泽服用了四年,说不定以后很难戒掉此药,总归来说治标不治本,还不如找个医术高超的大夫给他把病根除了。”

    沈惜泽见沈惜辞站在原地不动,便走近询问,“怎么了?”

    “你没告诉大伯父他们?”

    “以前也讲过,后来请了很多医士也没什么大的效果,说我是内心郁结所致,只有心结解开了才能根除。”说着便自嘲一笑,“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结,又该如何根除。”

    沈惜辞忧心忡忡地皱眉道,“二哥哥若是一直失眠,那以后便一直服用此物吗?药物依赖成瘾,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说着打开了瓷瓶,见里面只剩一点,便劝道,“二哥哥不妨再寻个医术高超的大夫替你诊脉瞧瞧,这世上的医士那么多,总能找到能治疗此病的,若是能根除最好;若实在不行,你以后失眠噩梦便来找我说话,我想时间长了,或许就能理清楚了你心中的郁结,你也能慢慢克服困扰。”

    沈惜泽愣了愣,看着面前眉宇间带着关切担忧的少女,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流,他从来不曾与人交谈这般深入,不知为何今晚竟是将自己困扰多年的烦闷将与她听,仿佛一瞬间卸下了心防,伸出的手在空中凝了凝想抱住她,但终究没落在她身上,只是笑着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道,“好,听你的。”

    沈惜辞听了,脸上立马绽放出欢喜的笑颜,“嗯,那咱们拉勾。”说完朝他伸出白嫩纤细的手指。

    沈惜泽被她逗乐,伸出右手与她相抵。

    沈惜辞见状,更是高兴地咧开了嘴,一口雪白贝齿闪烁着银亮的光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沈惜泽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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