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过年，卖年货的摊子从天亮摆到天黑。

    快到冷家所在的胡同时，夏宝珠让冷明辉停下来，她要买几个窗花和对联等明天贴店里。

    冷明辉把车停到对面大院，返回年货摊前，在夏宝珠挑好后主动付给摊主钱。

    两个人迎着夕阳，拎着东西一起回冷家。

    冷明辉一阵恍惚，这样的场景好像只在刚结婚时有过。

    “明辉回来了，这个是，原来是招娣啊，这一打扮我还以为你换媳妇了呢。”

    邻居王婶子先是疑惑，等好好打量后才明白过来，最后张嘴发出浑厚的夸张大笑声。

    “王婶子好。”冷明辉听到她夸夏宝珠，脸色也带上了笑容，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夏宝珠因为这个王婶子平时向着王爱香说话，还欺负过夏招娣，根本不理她。

    她步伐不变，继续往前走，冷明辉连忙跟上。

    “招娣，为什么不和邻居打招呼？你在店里时态度不是很好吗？”

    “你说的很好，因为现在不是在店里。”

    夏宝珠迈进大门，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这样的态度，以后她去你店里买东西，岂不是很难看？和气生财。”冷明辉跟在后面说教。

    “既然打算要离婚，这个房间在离婚前你就不要来了。”

    夏宝珠把东西放下，说出了让冷明辉惊愕的话，一段平和的回家之路他以为她会有和他一样的感受呢。

    就像很多夫妻吵架一样，气话归气话，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哪有像夏招娣这样天天把离婚挂嘴边的？

    “那我要是不离婚呢？我是不是就可以进来了？”

    刚才还觉得夕阳温柔、岁月静好，这一刻冷明辉只有怒火攻心。

    “那也不行，这里我们只能有一个人在，我在，或者你在。”

    冷明辉看着那双漂亮的眼里只有冷冰冰的不耐，一颗心像是泡在冰水里。

    夏招娣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他气得半死，气得真想如她的意。

    “如果我给钱呢？”

    “也不行。”

    “一万，你让我睡一晚。”

    “滚！”夏宝珠一脸厌恶地瞪着他，眼神里杀意波动。

    “十万。”冷明辉不为所动，只有情欲涌动，在离婚之前他总要尝过一次。

    夏宝珠拿起缝纫机旁边的量尺，指着冷明辉，眼里杀意迸发：“最后一次，给我滚！”

    “你好样的，夏招娣，你非得要离婚是吧，我满足你，我看看你离婚后能过得有多好！”

    冷明辉摔门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夏宝珠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如常去了店里。

    只见店门口围了几个人在指指点点。

    三狗和郑振浩拿着水桶和拖把在擦墙。

    “怎么回事？”夏宝珠走近，看到外墙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黑字，左面娼妇，右面贱人。

    三狗气愤地道：“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估计昨天晚上写上去的。”

    “太可恶了，我们正儿八经做买卖，这样往我们店里泼脏水。”

    “用水擦不下去，买油漆去吧，买白色和红棕色的。”夏宝珠平复着怒火，掏出钱给了郑振浩，他骑车快。

    “小郑，你进来。”夏宝珠把三狗叫进店里，又从包里数出三千块钱。

    “我知道你认识不少道上的人，这个钱你让他们帮我找出写字的人来。”

    “太多了吧，夏姐。”三狗听到用这么多钱来找人，心里十分不舍，他一年的工资才有这个数呢。

    “不要紧，钱没有了再挣。但被人欺负了不还回去就让人看不起。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要是继续忍那只会助长这些人的气焰。”

    “好的，夏姐，我这就去。我先去找孙哥帮忙，他认识的人更多。”

    夏宝珠把手里的对联和福字窗花放到柜台上，平静地处理今天的食材。

    郑振浩很快回来了，夏宝珠和他一块把外墙刷了几遍。

    因为黑色的字覆盖起来困难，夏宝珠先用白色的油漆盖住，再涂了红棕色的油漆。

    “小夏，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赶紧找个中间人和解一下，该低头就低头，要不然这样恶心人的事还多的是。”

    赵大婶过来凑热闹，看到了那四个字，等夏宝珠刷完墙后过来说话。

    “对啊，有些人为了整人什么阴招都能想的出来。南边的顺丰街有个家电维修部，因为没有把一个混混的录音机修好，那个混混天天去闹事，生意干不下去，关门了。”

    “那个邢师傅的手艺不错，我家的老电视就是在那修的。”

    “对，我家的洗衣机用了那么多年了，突然不动了，就是让邢师傅上门修的。真是可惜了。”

    “邢师傅是不错，但这个不一样，你看写的什么污人眼的东西？如果没做过，别人怎么会这么写？”有个嘴巴长得返祖的女人撇着嘴道。

    “桂芳，不要乱说，小夏平时多老实。”赵婶子连忙打断返祖女人的话。

    “有的人看着老实，昨天我就看到她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那个男人在她店里坐了很久。肯定是被人家媳妇知道了，所以才让人晚上写字骂她。”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烂女人烂嘴巴！”郑振浩听到这句话，气愤地拿着扫把扫过来，“那个就是夏姐的男人。”

    “哎呀！你敢打我试试！”返祖女人掐着腰指着郑振浩，凑到他跟前撒泼道，“你来打我呀！”

    “行了，桂芳，别乱说话了，赶紧回去吧。”赵婶子拉住返祖女人的胳膊想把拉走。

    “赶紧回去吧，人家本来就心烦，你还火上浇油，大年三十的你闹腾什么！”有人帮腔。

    “我闹腾什么了？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她店里的农村人就要打我！”

    “李桂芳，你先给我道歉！”夏宝珠突然出手拉住了李桂芳的胳膊。

    “啊，疼，疼，快松手。”李桂芳胳膊疼得像断掉一样。

    其他人看夏宝珠只是攥着她的胳膊，她就夸张地像要死了一样，心里很是鄙视。

    “桂芳，你赶紧道个歉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说错什么了？”李桂芳疼得扭曲的脸上仍然大义凛然，仍然嘴硬。

    “道歉，以后见到我绕着走。”夏宝珠稍微加了一点儿力气。

    周围人听着这话，感觉有些不舒服，前面道歉没问题，见面绕道走就太霸道了吧。

    李桂芳疼得直冲天灵盖，眼泪哗哗往下掉，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此刻她发现这个女人的恐怖，轻轻松松就快把她的胳膊折断了，像是折树枝一样。

    “对、对不起。”害怕胳膊真的被折断，李桂芳哭着道歉。

    “向我的店员道歉。”

    “对不起。”

    “以后说话注意分寸，没影的事不要乱说，管住自己的嘴，知道错了吗？”

    夏宝珠放下李桂芳的胳膊，轻轻拍了拍了她的肩膀，眼神平静的可怕。

    “我错了，以后我会管住我的嘴。”说完，李桂芳抱着胳膊就快步离开了，看身影像是被鬼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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