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雪看来，姜语也不是个没有远见的人。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拒绝的干脆了当，一定是有什么内幕。

    想着之前部队里总是传出男人和媳妇儿不和的消息，认定是沈应威胁了她，才不敢去的。

    “妹子，你跟姐说，是不是你男人不让去家属院住？”

    爱屋及乌，她本身还蛮喜欢沈应的。但如果是牵扯到和姜语之间的问题，自然是要偏着自己人的。

    “不是的雪姐，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去适应新环境罢了。”

    见这位好姐姐话里意思想要帮她，姜语紧忙解释，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在她的再三拒绝下，李雪才作罢。

    等菜上来后，两个男人也落了座。夹着碗里的红烧肉，沈年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菜为什么没有麻麻做的好吃呀？”

    声音不大，旁边的服务员呵呵两声，语气充满了不屑：

    “小朋友，这里是国营饭店，可不是你们村子里的小菜馆。你说大厨没有你妈妈做的饭菜好吃，请问你的妈妈是何方神圣啊？”

    服务员是个新来的小姑娘，初中一毕业就被家里人安排到了这里，神气的不得了。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来吃饭，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一套。

    见衣着朴素的姜语带着两个孩子，身边的男人虽然好看但看上去也不像是有钱人，认定他们一定是请对面的贵妇和长官吃饭办事的。对沈年年的话充满了鄙夷。

    这里可不是他妈妈做菜的咸菜缸子，别是没吃过，就评头论足的点评。上流社会的人就没有一个说这里的菜比不上哪哪哪的。

    沈岁岁拉着弟弟的手，企图让他别乱说话。这是城里，得罪了别人，可是会连累爸爸妈妈的。

    “她妈妈是何方神圣，是你配知道的吗？”

    李雪和姜语接触的这几次，总是能碰到一些认为自己很有优越感，看不起别人的蠢货。往常她总是生活在上层圈子里，完全不清楚，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贵妇帮小男孩说话，服务员一改刚刚凶巴巴的样子，转眼变成了受害者的模样。她的眼神游离在两个男人身上，是个女人就能看出来打的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装无辜、装可怜，博得男人的青睐罢了。

    只可惜，遇上的偏偏是两个大直男，面对她的眼神交流，全当没看见。姜语给孩子的碗里扒着米饭，目光扫过李雪，见她脸色很不好看，夹了一个鸡腿过去。

    “雪姐，吃个鸡腿。等我的服装店开起来，一定给你设计最时髦的衣服，让别的太太们都羡慕你。”

    张团长坐在最里面，没听到沈年年的嘀咕和服务员的话。见李雪生气，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完了，待会儿又要遭殃了。结果下一秒，他的太太冲着姜语笑了起来，语气还特别温柔。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萌生了一个想法。

    要不就在家属院给申请一套房子呢，到时候没事过来住两天，也省的他太太天天看自己不顺眼。

    “还不快滚。”

    李雪指着服务员，语气极其不耐烦，给端着茶杯喝水的李团长吓了一跳。他一个没拿稳，杯子里的水洒出来，烫的手通红也不敢吱一声。

    这顿饭吃的不是很尽兴，两个小孩子也见识到了层次的分割，发誓一定要成为金字塔尖上的人。

    饭后，和张团长夫妻道了别，姜语带着孩子们继续逛起了百货大楼。这下都知道他们一家大有来头的身份，全都是笑脸相迎。

    买了两件衣服，又去了文具店买铅笔、铅笔盒、本子、还有两本书，在结账时，姜语忍不住从书架里找了几本书，一起放上。

    没有电子设备的八零年，简直太无聊了，还不如看点书打发一下时间。沈应没有多说，在准备掏钱时，女人先他一步。

    再就是去供销社买菜了，昨晚把菜窖的存货都用的差不多了，今天来一趟，还有男人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怎么也得补上。

    大老远，就看到张艳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看上去十分不如意。姜语才不管这些，反正早就和她撕破了脸皮，买完东西赶紧走就好了。

    买了一些孩子们爱吃的菜，又称了点零嘴，拎着背篓满载而归的回了家。

    一到家，就见地基打完了。沈大牛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说他已经联系好了建材公司，盖房子的水泥、砖、瓦，明天就能运过来，就是钱这方面，需要赶紧落实。

    沈应有些后悔没有收下张团长的钱，拿在手里应个急时。姜语已经从盒里把钱清点了一遍，拿给他。

    男人看着递在眼前的钱，百感交集。看她今天在城里大手大脚的花钱样子，沈应还担心她连生活费都不够，没想到这个女人学会了规划钱财。

    “你拿着吧，家里需要的钱不比盖房子的少。而且盖房子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银行上班。”

    沈应扫视了一遍，这笔钱完全够付明天的材料，但他不能拿。

    姜语没有说话，硬是把钱塞进了他的口袋。

    看着女人浓密睫毛下那双倔强的眼神，还有气鼓鼓的小脸，有一瞬间，他连自己笑了都没察觉到。

    那抹笑实在是迷人眼，姜语待在原地，一时无措。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偏偏是属于女主的，真是穿不逢时。

    姜语别开四目相对的视线，抑制住体内的小鹿乱撞。轻轻咳嗽两声，试图缓解尴尬。

    “我去做饭。”

    转身即逝的感觉，男人想拉住她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女人和他之间，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渊源。

    ......

    第二天一早，沈应去了村长家里借电话，给白尘打过去告诉他赶紧把钱送过来。

    白尘躺在被窝里嗯嗯啊啊半天，见还不挂断，终于忍不住，朝着他连喷两句：

    ‘沈应你有病吧？也不知道搂着媳妇儿睡个懒觉，你不喜欢也别耽误我抱着被子睡啊。一天天跟个催魂似的。’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偷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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