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世子爷，我上回就与你说过了，我从来不与任何人站在一边，你要是真觉得我帮了你，就不要恩将仇报！”

    “再说了，我表兄没告诉你吗？我不仅和谢大人说亲，我还差点嫁给秦家的七公子呢。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世子爷这把旗，未免扯得太过分了些。”

    “秦齐光？”陆献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顾明棠，你真是饿了，你要真那么急着嫁人，就不能和我说一声吗？我娶你啊！”

    陆献音终于把话说出口了，心中顿时畅快无比。

    明棠却愣住了。

    陆献音接着道：“既然你要嫁人，那嫁我也是一样的。你现在就和谢临把亲退了，我马上娶你。这样不就好了？”

    好什么好？真的是疯了。

    明棠目光坚定：“世子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但我不会和谢大人退亲的。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陆献音几乎绝望了，双目发红：“为什么？因为他地位比我高，因为他运气好，站对了人，因为他们赢了，而靖远侯府输得一塌涂地，配不上你顾明棠了是吗？！”

    “因为我喜欢他！”

    明棠话音一落，便觉手上一松，被迫垫着的脚尖终于放了下来。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揉了揉自己疼痛的手腕，警惕地看着陆献音，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陆献音听到这话，大约是有种荒唐到极点的感觉，反倒冷静下来，沉默地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问：“你说什么？”

    明棠努力平复着情绪，心想，如果她不和他把话说清楚说直白一点，他是不会罢休的。

    “因为我喜欢谢大人……难道你从没有想过，为何我们的画风极其相似？因为在很久以前，我就仰慕谢大人的才华，才模仿他的画作。现在他来提亲了，我自然愿意嫁给他。”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他，和他的身份，地位，家世，还有他隶属于哪个党派，都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喜欢……”

    陆献音真想大吼一声，叫她闭嘴！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些话有多伤人，疼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可陆献音看见明棠泛着泪光的眼眸，终是咬着牙忍住了。

    他第一次觉得，他面前的顾明棠，是如此的陌生，他们相识快一年的时间，他却从来看不透她。

    “他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还有个跟你一样大的养子，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我可听说，他那个养子，从外头带回来的时候都三岁大了。”

    明棠皱了皱眉。

    陆献音一脸嫌弃：“你也不想想，十八岁就在外头有个三岁大的养子，生母还不详，肯定是勾栏里哪个女人给他生的，多脏啊。你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被这种道貌岸然的男人眯了眼，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懂了。”

    明棠听着陆献音一本正经地诋毁谢临，忽然被气笑了。

    “多谢世子爷的提醒。如果将来哪天发现我真的看走了眼，那也是我的选择，我自己能承受。”

    陆献音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轻声道：“为了一个男人一意孤行，值得吗？”

    明棠正色道：“这是我的日子，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外人说了都不算。烦请您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告辞。”

    明棠说完屈身行礼，退出了花厅。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娶她的，可能是最近过得太艰难，可能是因为她以前帮过他，想从她这里寻求安慰。

    不管如何，她只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过，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相见。

    陆献音颓丧地垂下眼眸，忽然感觉浑身脱力，站都快站不稳，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双手撑在石桌上。

    赶到此处的沈易看见这一幕，大喊一声“世子爷”，跑上前意图搀扶他。

    陆献音却摆了摆手，闭上眼缓了一小会儿，强撑着精神抬起头，带着护卫往花厅外走去，刚走下台阶，便眼前一黑，一头晕倒在地。

    ……

    明棠回到清梧院，感到一阵眩晕，躺在罗汉床上休息了很久，眼神才逐渐清明。

    马氏听说了花厅发生的事，过来看望明棠，见她面色疲惫，想了想，还是没把世子爷在顾家晕倒的事告诉她。只问道：“你和世子爷是怎么了？吵成那副样子。”

    明棠回想起方才陆献音说的话。

    她很吃惊陆献音会觉得自己背叛了他，但仔细一想，自己也确实有错。

    当初她为了留着靖远侯党挟制刘世贞，主动帮陆献音解困，难免会被他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意。

    可再怎么说，她也的的确确让靖远侯府躲开了上辈子的厄运，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陆献音的。

    他要是实在想恨她，那就恨吧。

    明棠轻轻摇了摇头，不愿再提。“伯母，过去的事，就别问了。”

    马氏就和她说起嫁妆的事：“……你母亲之前留下的东西，全都是你的嫁妆，这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你嫁的毕竟是鼎鼎大名的谢阁老，你现在手上的那些，怕是还不够。”

    “我就和你祖母说了，她说去年府里因接连办喜事，耗费了不少银钱，只能给你再添一个三百亩的田庄，你父亲又给你添了一间在宝坻的绸缎庄，一共六十担的嫁妆……你要是觉得少，你伯母伯父这儿还有一间茶园和一家布行可以给你……”

    明棠听了心里想笑，顾惜苒当初出嫁的时候，祖母都不止给她添这么一点。

    “不用了伯母，人家谢家家大业大，不会在意我这点嫁妆的。”

    马氏是担心嫁妆不够，她嫁过去后会受夫家轻视。可明棠却认为，她和谢临之间的地位差距，不是靠几千两银子的嫁妆就能补上的，别人要存心想怠慢她，有的是借口。

    马氏松了口气，其实去年手下几个铺子的生意都不好，又正赶上用钱的时候。马氏是既舍不得花钱，又指着明棠嫁到谢家后，能帮扶大房一二。

    “这是自然。不过你放心，你几个叔伯该给你随的礼金不会少的。”

    明棠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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