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小丫头忽然走进来,在谢临身后低声说了什么。谢临听后放下锤子,拿帕子擦了擦手,把满满一碟核桃推到明棠面前,对她说:“我出去处理点事,马上就回来。”
明棠点了点头,谢临又和谢老夫人说了一声,便起身告退了。
谢临前脚刚走,就有婆子笑眯眯地进来通禀:“老夫人,袁老夫人到了。”
谢老夫人面上一喜,让韩氏和方氏去垂花门迎他们进来,又对明棠说:“你去问问老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忙,袁老太爷过来,还得他出面招待呢。若是他脱不开身,得赶紧去外头叫老四回来。”
谢四爷出门去忙生意了,谢老夫人原想着谢临今日休沐,就没让他也留在家里。袁老太爷是有官身的,他过来,没个爷招待总是不行的。
明棠应了声“是”,她走到门外,问了守在院子里的婆子,却得知谢临去外院书房了。
明棠只能带着丫鬟往外院书房去,出了垂花门,竟迎面撞见谢五爷带着陆献音沿着抄手游廊往这边走来,心下一惊。
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想往另一条路走,避开他们,可谢五爷却已经看见她了,还笑着远远喊了一声:“二嫂嫂。”声音大的,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明棠只能硬着头皮朝他们走去。
谢五爷问:“二嫂嫂这是要去哪?”
明棠道:“袁家二老来家里做客,母亲让我去叫二爷过来。”
“原来嫂嫂是要去找二哥呀。”谢五爷笑得很不怀好意,“二嫂怀着身孕,怎么能来回跑呢,正好我这也有一个客人,二嫂先帮我招待着,我帮二嫂去叫二哥过来。”
明棠连忙道:“不必了……”
“嫂嫂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谢五爷说完,转身就走,明棠根本来不及阻拦他。
明棠冷着脸瞥了一眼陆献音,气不打一处来。
陆献音却浅笑着说:“你先别忙着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明棠才不想听他说话,这里可是谢家,下人们来来往往的,要是被人看见,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她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陆献音朝她的背影说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明棠停住脚步。
“我今天过来,是来和你道别的。我知道我不该来这,只是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所以就算你生我的气,我也要过来见你。”
明棠回头看他,发现他的神情透着一丝落寞。
陆献音继续说道:“那天的事,是我一时气糊涂了,对不起。但对于你而言,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破坏你们的感情,也算证明了,谢临的确处处比我好,不是么?这一来,你可以放心和他在一起了。”
明棠心里百感交集。不得不承认,陆献音这个人就是有种本事,能让别人对他讨厌到极点,却始终恨不起来。
陆献音说完后,沉默了半晌,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拨浪鼓:“这是我在街边的小摊上买的,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你的孩子会喜欢它。将来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替我送给它吧。”
她的孩子现在才不到五个月大,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孩子。
其实陆献音还是挺不舍的。他帮这个孩子的爹娘稳固了他们的感情,将来这个孩子出生了,怎么也得叫他一声叔叔吧?
不过谢临那个小气鬼,肯定不会答应的。
明棠犹豫了半晌,伸手接过拨浪鼓,道了声谢。她想了想,轻声说:“世子爷,不管你们接下来想做什么,都务必小心谨慎。”
她果然还是懂他的……
陆献音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明棠脸上,他静静地看了她很久,才道:“多谢你的提醒……我先走了。”
他今天过来见她,本就是逾矩,不能再留在这儿害她了。说完,陆献音就带着手下大步离去,脚步十分坚定。
明棠看着陆献音的背影,心中却有些担忧。
看这情况,大梁马上就要变天了,也不知道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能不能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等明棠赶到外院书房时,谢临正在屋里训斥谢五爷,他背着手站在书案后,面色阴沉,语气很严厉。
“……你也不看看你干了什么蠢事,还想我把望江楼交给你打理?”
望江楼是二房的资产,近些年生意很红火,几乎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每个月光酿酒就能挣上千两银子。
谢五爷厚着脸皮支吾道:“你让我知道了那么大的秘密,总得给我点封口费吧……不然我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二嫂和陆世子纠缠不清的事说出去,二哥的老脸往哪搁?”
谢临抄起案上的砚台就往谢五爷身上砸去,冷声喝道:“你如今倒是出息了,还敢威胁起我来了?”
沉甸甸的砚台砸在身上,骨头都能给砸碎了。
谢五爷发出一声痛呼,却下意识抱住了砚台,不让它滚到地上去,免得磕坏了。
这可是二哥用的名品端砚,一块至少能卖五百两雪花银呢。而他一个月的流水,还不到二百两银子。
凭什么同样是谢家的老爷,他的日子就得过得紧巴巴的?这不公平。
谢五爷越想越委屈,喃喃道:“你要是答应把酒楼给我,我不就不威胁你了……”
谢临哪有那么容易就如他所愿,正要说什么,却看见明棠出现在门外。
她走进书房,端正了神色,对谢五爷说:“五爷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与陆世子不过是旧相识罢了,何来纠缠不清?”
谢五爷听见明棠强硬却平静的语气,暗暗吃了一惊。
二嫂年纪不大,性子却是很沉稳冷静。
“你别理他。”谢临招手让明棠到自己身边来,与她十指紧扣,又对谢五爷说:“我还要去见袁老太爷,今天的事,晚点再跟你算账,你要敢再胡言乱语,对你二嫂不敬,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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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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