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冷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害我被御史弹劾是么？”

    谢五爷有点不好意思：“这倒不必了……”

    谢临道：“你都到了这个年纪，什么东西该收，什么东西不该收，还要我提醒你吗？你知不知道，我为官十几年来积攒的清名，全让你给败光了！”

    谢五爷小声嘟囔道：“要不是你不给我钱，我也不至于收人家的东西……”

    “谢之玄！”谢临喝道，“你成天除了吃喝嫖赌，一样正经事不干，现在反倒还怪起我来了？”

    谢五爷破罐子破摔地：“那我收都收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还回去吧？”

    像这种专门买了送人的瘦马，都开了脸还被送回去，定然没有好日子过了。谢五爷倒不是有多怜香惜玉，只是舍不得这么个绝色美人。他还没玩够呢……

    “有什么不能的？”谢临厉声道，“趁着郑总兵还没走，你现在立即亲自把人送还他府上，回来以后在书房里禁足三月，一年不许沾染女色，给我好好反省反省，我会和母亲商量，找人盯着你的，听见了没有？”

    “一年？”谢五爷不服气地，“二哥，我又不是和尚，你这样对我，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

    谢临道：“你闯下这弥天大祸，我没把你的头发剃了，送你去当和尚，已经够仁慈了。你还想怎么样？”

    谢五爷被训得哑口无言。

    当日下午，谢临就派人盯着谢五爷，将那千金姬送回了郑总兵的府中。

    等这一番忙完，已经是黄昏了。

    明棠从方氏那出来后，就被谢老夫人叫去了芝华院问话。

    谢老夫人起初听闻“千金姬”的事，本是不信的。她这个二儿子，一向清心寡欲，而立之年才娶了妻。怎么可能会在女色上栽跟头呢？

    只是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她不得不多关心几句。

    “老二那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明棠道：“母亲，妾身也不大清楚。不过妾身相信，以二爷的为人，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母亲您就放心吧。”

    谢老夫人怎么放心得下？这要换成其他几个儿子就算了，老二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不能被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坏了去。

    她看着明棠日渐隆起的肚子，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老二这个人，从小就寡言少语，有什么心事总喜欢闷在心里。有些事，他不主动提，你身为他的妻子，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你如今怀着身孕，伺候老二，难免不方便。依母亲看，要不就从你陪嫁里挑两个漂亮丫头，先帮你伺候着他，总比让他自个儿到外头去找要好。你说是不是？”

    尽管知道谢老夫人是出于好意，明棠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以前她一直觉得谢临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但和谢临在一起一段时日后，发现他还是挺喜欢做那种事的，可能是沾染了以后心态就变了，可能是她还不够了解他。

    明棠忍不住想，要是自己真的提出给谢临纳妾，他会拒绝吗？

    一想到谢临可能会有别的女人，明棠心里就发酸，甚至感觉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可谢老夫人是她的婆婆，她不好当着她的面拒绝，否则就是善妒，这是犯了七出之罪的，故而只能暂且应下。

    “是，母亲。”

    谢老夫人也知道明棠不好受，只是女人么，总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年轻的女人总是幻想着能和丈夫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她就会明白，比起所谓的忠心，能不能得到丈夫的尊重才是最要紧的。

    “你明白就好……”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丫头的通传声，说谢二爷过来了。

    明棠转过头，正好和走进来的谢临对上目光。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周身气氛都是压抑阴冷的。她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谢临上前和谢老夫人请过安，和她说了谢五爷的事。

    谢老夫人听罢，气得手都在发抖：“这畜生！成日在外寻花问柳也就罢了，居然敢瞒着你，做出这种事？”

    谢临也没想到。早上他从内阁出来，立即就让人去调查，比刘世贞给他设陷更让他愤怒的，莫过于被自己人坑了一把。

    但好在谢五爷只是贪恋美色，一时糊涂，就怕是和外人串通起来害自己亲兄弟，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谢老夫人叹了口气：“那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谢临道：“我已经让五弟把人送回去了，再罚他在书房里禁足三月，戒女色一年，好好改改他骄奢淫逸的毛病。他房中的那些妾室通房，还得请母亲帮忙管着。”

    “好，好。”谢老夫人很赞成谢临的做法，谢五爷这毛病再不改改，迟早酿成大祸。“母亲明日就和老五媳妇商量，把他房里那些人都安排到别处去住。”

    谢临说完事，就带着明棠退下了。

    明棠本想问谢临被弹劾的事，是不是和刘世贞有关，可几度转头，都见他冷着脸，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再三犹豫，还是没有开口。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直等回到绿满堂，明棠帮他更衣，才试探地问道：“今晚你想吃什么？早上五弟妹送了一筐鲫鱼和螃蟹过来，我让厨房做红烧鲫鱼好不好？”

    谢临垂下眼眸看着她，表情很平静：“你就想问我这个？”

    那该问什么？

    明棠想了想，轻声问：“郑总兵送你千金姬的事，是不是另有人在其中设局？是刘世贞吗？”

    谢临淡淡地问：“你既然什么都清楚，方才为什么还要答应母亲？”

    明棠一怔。她和母亲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吗？难怪刚才谢临走进来的时候，先看了自己一眼……

    她帮他脱下官服，取了一件杭绸直裰给他换上，斟酌了片刻道：“纵使没有这件事，母亲说的也在理。我怀着身孕，伺候你总归是不太方便。所以，你若是想，我就给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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