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沉吟片刻，温声说道，“行，我现在把他号码给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犹豫了下，直接把二叔一家的微信和手机号码全部拉黑删除，手机关机。

    目前的处境，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备考环境，破釜沉舟考研上岸。

    -

    饭点过后，位于东城四环的福客来家常菜馆冷冷清清。

    宋德福打着瞌睡，听到老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浑身一个激灵。

    王淑琴阴沉着脸走进来，把手提包往桌子上狠狠一摔。

    宋德福见她热得一头汗，忙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王淑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愤愤然道：“养她十几年，结果养了个白眼狼。”

    “暖暖又得罪你了？”宋德福语气里透露着几分讥讽。

    听到这话，王淑琴更来气，“你那个好侄女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听说肚子都大了，我打个电话关心关心她，结果可好，直接把我微信电话全部拉黑，你说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宋德福震惊不已，翻出手机就给宋暖打电话。

    刚拨出去那头就传来标准的女声提示音，“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王淑琴讥讽道：“我看她八成也把你拉黑了，亏你还把她当亲闺女看待——”

    宋德福不信邪，又打了语音电话，对话框里蹦出一个红色感叹号，提示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

    见状，王淑琴在一边冷嘲热讽，“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为了个野男人连家都不要了。”

    宋德福脸色灰败，生怕宋暖真出了什么事儿。

    “季家有没有人见过她那个男朋友？”

    “没打听出来，反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要不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把孩子打掉，许强那边应该还不知道——”

    宋德福一听就急眼了，“别跟我提许强，他什么人你不清楚？”

    “人家许强怎么了，在京都有房有车，跟了他起码不会受穷。我问你，你儿子信用卡透支好几十万，你怎么还？”

    “我凭什么替他还？”

    王淑琴闻言，气得直拍桌子，指着宋德福破口大骂，“银行已经打电话了，他还不上钱房子就要被抵押，那可是咱俩十几年的血汗钱呢！房子没了，你就等着你儿子离婚吧！”

    宋德福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听了老婆的话，掏空半辈子的积蓄给儿子在京都买房，每个月车贷房贷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偏偏儿子又不争气，跟着许强整天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外债。

    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

    “房子抵押就抵押吧，暖暖没有义务替我们填这个无底洞。”宋德福破罐子破摔。

    王淑琴气得上前拽住他头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宋德福，你要是不把宋暖找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平时就算闹得凶，王淑琴也极少动手打人，宋德福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下意识攥起拳头。

    王淑琴开始嚎啕大哭，“打啊， 你最好往死里打！反正跟着你这个窝囊废也是受苦受累，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宋德福脸涨得通红，拳头紧了紧，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指着王淑琴道：“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儿，别连累无辜的人。”

    说完狠话，他骑着电瓶车去了不远处的小超市。

    他记得超市老板娘有宋暖的微信。

    -

    下午四点，宋暖由周美琳陪着去了附近营业厅办手机号，一开机就看到有二叔的未接电话。

    微信上超市老板娘发来了几条语音，点开是二叔的声音。

    【暖暖，你咋把二叔微信拉黑了？】

    【二叔最近也忙，不知道你交了男朋友，我听你二婶说你怀孕了，二叔就是想了解你啥想法，你要是觉得男孩子靠谱就结婚，彩礼什么的不用听你二婶的，你们两个商量就行。】

    【你爸临走留给我十二万，到时候我转你卡里当嫁妆。】

    【这几天抽空把你男朋友带过来给二叔看看，你要是不想让你二婶掺和，咱单独约个地儿。】

    【你奶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要是知道你平白无故失踪了，会急疯的。暖暖，二叔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跟你奶奶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看到消息抽空给二叔回个电话，别想不开，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

    周美琳看着小姑娘肩膀微微颤抖，有些不放心地走了过去，才发现宋暖哭得一脸泪水。

    “怎么了这是？”周美玲心疼地帮她擦着眼泪，轻声细语问，“跟阿姨说，遇到什么事儿了？”

    宋暖眼泪又掉下来，笑着摇头，“没事儿，就是想我奶奶了。”

    周美琳之前没听她提过家里人，随口问道：“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

    “嗯。”

    “你爸妈是不是常年在外地打工？”

    宋暖擦了擦眼泪，语气平静，“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出车祸走了，妈妈改嫁了，我都没印象了。”

    所以，难过的时候她最想的人是奶奶。

    周美琳听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没想到小丫头会这么命苦。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不远处的劳斯莱斯轿车随着车流缓缓停下。

    透过半开的车窗，秦勉视线不经意捕捉到营业厅前那一道眼熟的身影。

    女孩子穿着宽松的牛仔连衣裙，梳着高马尾，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根本看不出怀孕五六个月了。

    看见她低头擦眼泪的动作，秦勉不自觉皱了皱眉。

    副驾驶上的季泽也看到了宋暖，回头问了句：“秦总，前面要不要调头？”

    秦勉淡淡收回视线，“不用。”

    “宋小姐好像在哭，该不会是产前抑郁吧……”

    “你这么闲，要不回公司加会班？”

    季泽讪笑，“我这不是为了小秦总考虑么？孕妇不开心的话，宝宝长大也很容易多愁善感的，所以秦总还是要重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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