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桌案上的蜡烛火焰轻轻的摇曳着，不时有蜡泪悄悄的滑落，太子愣愣的看着值班太监，一言不发。

    太子确认自己听清楚了，但是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回过神来后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腿上的疼痛感瞬间袭来，他不受控制的又跌坐在椅子上，贴身太监小桌子见状赶忙上前搀扶。

    太子摆摆手，自己慢慢的站起身来，问道：“你是说靖王？靖王回京了？”

    太监小心的答道：“是的，宫门守卫是这么说的。”

    太子大喜道：“快快，让他进来，直接领到我这里来，哈哈...好、好啊，小末没事。”

    这不能不让他高兴，因为自新关丢失、李成卧病在家后，他就没有收到过任何关于林川的消息，皇家的这个内卫系统可以说已经崩溃了，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少。

    皇帝都已经准备裁撤这个机构了，内卫统领李刚也是尽心竭力了，但是内卫内部问题已经是积重难返了。

    太子激动的走过来走过去，不时到门口张望一番，他想了想，让太监通知皇帝一声，如果要是都睡了那就算了。

    林川没有让他多等，很快就在太监的引领下到了御书房，太子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早春的晚风还是比较凉的，太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着林川远远的走了过来。

    太子疾步向前，林川也看见了腿脚不便的太子哥正踉跄着朝他走来。

    林川也不再矜持，他快速奔跑，在距离太子五步的距离时停下，不顾身上铠甲的羁绊就要下拜，被赶来的太子死死的扶住。

    一句话都没有说，太子将林川死死的抱住，仿佛怕他消失一般。

    足足过了一刻钟，太子才松开林川，接着他捧着林川的脸，左看看又看看，嘴里念叨着：“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此时林川也是热泪盈眶，虽然天色昏暗，但是借着灯笼昏黄的光芒，他依旧清晰地看到太子头上的白发。

    要知道他出征的时候，太子还是丰神俊朗，满头乌发的，只才不到两年的时间啊，现在的太子难掩的疲惫充斥着整个人，精气神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充沛了。

    整个人呈现出一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可以想象，自战争开始以来他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太子道：“走，先进屋，这外面还是有点冷的。”

    不由分说的拉着林川朝御书房走去，边走边说道：“父皇卧病后，我就搬到这里处理政事了，这里到前朝近点，方便。”

    林川不发一言，静静的听着太子哥的唠叨，内心确是无比的温暖。

    二人进殿落座，太监奉茶后退下。

    太子这才问道：“小末，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边境战事如何了？”

    林川道：“边境战事暂时已经平复，北元短时间内无力进攻了。”

    就在太子要再问的时候，大太监王大伴到了。

    太子听到禀报，赶紧起身迎接，王大伴看见果然是林川回来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高兴的给两位皇子见了礼，道：“太子殿下、王爷，陛下让你二人即刻前往坤宁宫叙话。”

    林川一愣，太子在旁道：“我让人去禀报的，只是没想到这会儿父皇还没睡啊。”

    王大伴闻言叹息了一声道：“陛下最近的觉是越来越少了，人也是越来越瘦了，太医又没什么好办法，哎...”

    林川道：“既然父皇召见，那咱们就快去吧，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父皇了。”

    几人很快就到了坤宁宫，此时已经过了子时了，但是当林川进殿后还是被怔住了。

    此时的坤宁宫不止皇帝和皇后在，淑妃、静妃也在，看的出来她们也是刚到不久。

    林川眼眶泛红，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转身出门，他让门口的太监帮忙将他的甲胄脱了下来，这才又重新返回殿中。

    林川双膝跪地，恭敬的向皇帝、皇后、淑妃、静妃行礼，他行的不是朝堂的礼仪，而是晚辈对长辈的礼仪。

    皇后亲自过来将林川扶起，上下打量着他，道：“黑了、也瘦了，不过长高了不少呢，也更加精神了，呵呵...”

    淑妃和静妃也是过来，这里捏捏那里看看，弄的林川一阵窘迫，大家不停的问着：“有没有受伤啊，怎么也不给个消息啊之类的话。”

    半晌过后，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消停点，让小末坐下说话。”

    林川暗暗松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打量诸位长辈。

    皇帝半躺在软椅上，人很消瘦，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满头的白发再无一根乌丝，只有一双眼睛依旧锐利。

    皇后的头发也白了不少，脸上皱纹也再难掩饰，精气神倒是还不错，就是有些略显郁郁。

    淑妃和静妃变化倒是不大，不过也不复以往的精神了。

    皇后道：“小末啊，新关得而复失后，我们再无你的消息，淑妃、静妃更是偷偷流了好几次泪，你父皇也是憔悴了不少。”

    皇帝道：“是啊，秦让他们都说你已经全军覆没，肯定是回不来了，只有一个老李成相信你不会轻易失败，但是他自己倒是先扛不住了。”

    静妃道：“是啊，说说你的故事吧，我们都很好奇呢。”

    林川平定了一下内心的激动，亲自给各位长辈和太子奉了茶，又给王大伴也端了一杯茶，找了张凳子将他摁在凳子上。

    王大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了，他在别人身旁快站了一辈子了，这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有座位。

    皇帝道：“王大伴你就安心的坐着吧，你当得起他们这些晚辈的孝敬。”

    王大伴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赶紧低头擦拭掉。

    林川从抵达新关讲起，一直讲的古渡决战，讲完后天都快亮了，但是大家都是精神振奋，无丝毫睡意。

    中途林川几次想要停下让大家休息，但是都被拒绝了。

    皇帝听着林川的讲述感慨万分，叹道：“大兴有你是大兴的幸运，朕有你这个儿子是朕的福气啊。”

    林川喝了口茶，离开座位跪倒在地。众人都是不解的看着他，林川道：“儿臣未经朝廷旨意，擅自领兵回朝....”接着又把京城现在的局势讲了一遍。

    皇帝沉吟一下道：“你起来，这个真不怪你，你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对朝中的局势也是了解的。如果你不自己回来，朕和太子还真没办法能将你召回来。”

    太子也跟着道：“弟妹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手里无人可用，东宫侍卫被压缩在东宫难以动弹，禁卫军稍有移动，城外的左卫军也会跟着动。哎...要说对不起，也是我给小末你来说对不起，你在前线奋战，我却连弟妹都难以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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