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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人间五味

    谢衡回到派出所,几个民警都是老油子了,看到谢衡回来了,就说他辛苦了,各自陆陆续续的撤退。

    就留下了谢衡和两个比较年轻的民警,再带着几个辅警、保安,在所里值班。

    今天带班的所领导是毛所长。

    这种时候他是不会出现的。

    无非是有事给他打电话而已。

    谢衡回到办公室看起了手机。

    祝玫打来了电话问他,“是不是工作上不太顺?真的不考虑找个人?”

    谢衡哼笑了一声道,“不考虑。”

    祝玫问,“为什么?”

    谢衡过了会儿才说,“我以为你知道的。”

    祝玫道,“知道,因为你爸妈,他们现在怎么样?你爸生意还好么?”

    谢衡的父母感情不和,谢衡小时候,他们就经常吵架,逼得谢衡常去她家“避难”。

    谢衡只说了一句,“就那样。”

    祝玫叹了口气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不能……”

    谢衡不接话。

    祝玫回想起当初和黎沐风的分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执着于,黎沐风的母亲绝不会接受她。

    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无非是他们彼此明明相爱,却最终没有走入婚姻。

    他选择了黄泳思,也许,的确是当时他最好的选择了。

    她不怪他。

    她知道的,他需要一个家。

    只是总忍不住去假设,如果当初。

    祝玫叹息一声。

    谢衡道,“又想起你前面那位了?”

    祝玫说,“明知故问。”

    谢衡说,“放弃挚爱,你现在什么心情?”

    祝玫道,“心情好的很,我还有一片森林。”

    谢衡切了一声道,“嘴硬。”

    祝玫笑道,“所以啊,我这是在劝你呢,别因为嘴硬而错过点什么。”

    谢衡说,“你知道戒网瘾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祝玫道,“我知道,去打职业呗。”

    谢衡也笑了。

    他说,“你别给我拉郎配了。”

    祝玫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她喜欢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衡看着窗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只觉得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堕入什么样的深渊,他没有勇气拉着任何人一起。

    他并不认为被发配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江华静他们就会放过自己。

    他算是半只脚踏上贼船的人,也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

    要下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也不会放他下船。

    他对祝玫说,“你别瞎操心了,蓉蓉对我只是一场迷恋,如果她真的跟我生活,恐怕受不了,做警嫂很辛苦的,你看这会儿,我还在派出所蹲着呢。”

    祝玫道,“这事儿你得让她决定,关键是你接不接受。”

    谢衡握着手机,过了会儿才说,“你劝劝她吧。”

    祝玫道,“我倒是劝你可以考虑考虑的嘛。”

    谢衡没应声,过了会儿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祝玫说了声,“自己保重。”

    挂了电话,谢衡翻出了钱包里,一张报名照。

    照片上的人青春美丽,谢衡忍不住微笑,继而眼睛一酸。

    婚姻吗?

    他怎么会奢想与她?

    甚至,都不去奢想会拥有。

    他母亲大概希望找个宜室宜家门当户对的。

    但好姑娘,又怎么会看得上如今他这样的家庭呢?

    他们家,早已不是当年的光景了。

    他的母亲,太在意名声。

    所以即便他父亲出轨了,也一直忍耐着。

    就怕被别人耻笑说,连老公的心都栓不住。

    可男人的心,只要不在这个女人身上了,怎么挽救,都是挽救不回来的。

    即便如今穷困落魄了,也一样不会回心转意。

    谢衡点了支烟。

    怀念小时候,一群人在村里自由玩乐的童年时光。

    祝玫,他,杨南真、沈钰菲、陶夕佳,还有比他们年幼些的,每天都是快乐的。

    虽然他自己家每天都鸡飞狗跳,但他还有另一个避风港。

    她的家,备用钥匙在哪儿,他都一清二楚。

    后来他父亲开始做生意,在镇上开了个箱包厂,当年效益很好,远销海外,价格低廉。

    在村里,他们家是第一个翻修房子的,房子修的很豪华。

    他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不光做箱包,还做皮鞋,皮具。

    他高中就住到了市里,他父亲在市里买了房子。

    他坐上了奔驰,由父亲的司机接送上下学。

    后来,他们家的箱包厂做贴牌代工,结果被查出做仿冒产品,被狠狠罚了一笔。

    客户知道了之后,也退了订单,他父亲当时做生意很激进,又被小三忽悠,进入了不熟悉的房地产领域,却蚀本蚀了个底朝天。

    箱包厂资金链断裂。

    最后只能卖了抵债,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两年前,靠着他和母亲的收入,终于是把家里的债还完了。

    他父亲却又生病了。

    他母亲才发现,他父亲在病中,居然还和女人撩骚。

    谢衡叹了口气。

    这样的一双怨偶。

    到底为什么要彼此折磨,就不能各自潇洒吗?

    他母亲为了旁人一句重情重义,搭上了自己的大半辈子。

    却换不来他那薄情的父亲一句感激。

    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眼光里,真是可悲。

    而他。

    不得允许。

    却爱了十六年。

    算不算另一种可悲?

    当年不懂那份感情是什么。

    懂得那是朦胧爱意的时候,她却已经恋爱了。

    只能在这样的聚会上见一面。

    维持着好友的分寸不能改变。

    还在发呆,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老板,叫赵坤龙。

    赵坤龙在繁都开了好几家夜总会,最知名,最豪华,最有气派的皇玺,就是赵坤龙的。

    接了电话,赵坤龙笑着问,“小谢警官,今儿晚上在哪儿玩儿啊?”

    谢衡不咸不淡地说,“在所里值班,赵总有何吩咐?”

    赵坤龙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一个小妹,在你们那里出了点事,和几个人一起被带到你们所里了。”

    谢衡心里明白,他的所谓小妹,是那些小姐。

    赵坤龙的皇玺,组织挺严密,那些小姐们都有老鸨管着,要求他们销售的数额都是有规定的,每晚要交的数不少,完不成业绩会被打得很惨。

    不过,赵坤龙对里面那些出挑的,倒也大方。

    那些所谓的头牌,一晚上赚的钱,够买一辆车。

    别的城市什么行情谢衡不知道,但是在本市,皇玺可谓是一枝独秀,在夜总会里坐着头把交椅。

    做这行生意的,不和公安搞好关系,自然寸步难行。

    赵坤龙不止是做这些生意,他在外面还有别的生意,但来钱快的,能是什么正经生意?谢衡猜测是赌场一类的。

    赵坤龙一开口,谢衡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耐心地听着。

    赵坤龙说,“这件事情来龙去脉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小妹,今天被带出了场子里,那肯定是要收出场费的。照平常套路,一般就去附近酒店玩一玩什么的,谁知道对方那家伙不讲规矩,说要回家拿东西,就把我那小妹给带回家里,还扣了下来。”

    谢衡说,“那是非法拘禁。”

    赵坤龙说,“是啊,这不是小妹平日还有个相好,是我兄弟公司的,那小伙子原先不知道小妹的事,恰巧今天小妹和那傻逼出去的时候,在路上被他撞见了,他就打着车跟了去,一到那地儿,偏僻的很,就在你们镇前弯村那地方。”

    “小伙子起了疑,在门口等着,等了半天小妹没出来,又陆陆续续进去了两三个人,他就待不住了,冲进去一看,小妹被绑着玩弄,他气得上头,把人给打了,现在在你们所里。”

    故事听着离奇而狗血,但在派出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碰上,这种事,也算不得新鲜。

    不就是又想嫖又不想给钱,关键还叫了几个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来玩,恰巧被相好的撞见寻了仇。

    卖淫嫖娼,非法拘禁,寻衅滋事,串在一起了。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谢衡道,“我刚到班,前面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替你问问办案的兄弟。”

    赵坤龙“哎”了一声道,“别急,还没说完。”

    随后他又说了一番背景。

    那嫖客,其实也算是赵坤龙一个客户,敢胆子这么大,也是飘了。

    先前赵大志手下人承包了一处农村拆迁的工程,那嫖客,就是村里的一个财务。

    偏生,那村里的村支书平日里霸道惯了,就喜欢拿点小钱打发其他人,自己独占大头,私底下有暗账,财务知道一些。

    这事一出,那个村支书倒是坐不住了,就怕把他自己的事情捅出来,就问能不能用钱私了。

    赵坤龙也觉得私了是最好,谁知道小妹那相好有些轴,非说自己拘留可以,对方要判刑。

    谢衡道,“你找个人进来跟他谈一谈嘛。”

    赵坤龙道,“我正有此意,你看,方不方便,晚上我让我朋友过去,和他聊一聊?当然,你要陪在旁边最好。”

    无非就是想把自己拖下水,背个书而已。

    就在这时候,外面吵吵闹闹的。

    谢衡道,“你朋友来送东西的时候打我电话就行,这会儿有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

    赵坤龙道,“多谢谢警官,这事儿成了之后,一定要让我谢谢您。”

    谢衡说,“您客气了,赵老板关照我才是。”

    赵坤龙说,“那是一定的。”

    谢衡挂了电话,出去一看,是几个赌博的被抓了回来。

    赌具赌资都被收了。

    几个小警察和几个辅警、以及保安,在把人往拘留室带。

    进了治安办,谢衡看到老裘让辅警把赌资扔桌上,对谢衡道,“小谢,你小子懂行,你去处理一下后续。”

    谢衡看了一眼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对身旁的年轻干警道,“裘队吩咐了,还不去办?”

    说完,他看向老裘。

    老裘抬了抬下巴说,“你别偷懒,去给他们指导指导。”

    谢衡笑了笑道,“你给他们点买烟钱呗。”

    老裘抽了两百给他。

    谢衡扔给辅警说,“裘队关心你们的。”

    老裘道,“一会儿一起分一分,这点你们先拿着。”

    那个辅警连忙道了谢出去了。

    谢衡到了拘留室,点了点人数,问了声,“你们这里8个人,金额到了5000没有?”

    涉赌金额超过5000,是起刑点。

    几个人里,有老赌棍,一听就明白了,连忙说,“我们总数也就3000多块,我们闹着玩的。”

    谢衡问,“一个人就300多?”

    那人说,“对,一人300多。”

    其中有人不懂,连忙说,“没有,我带了10万来。”

    那人瞪了他一眼。

    谢衡问,“还有谁10万的?”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谢衡抬了抬下巴,示意把那个刺头留下,带进去审问,其他几个,让他们自己写下带了多少赌资,留了口供就走了。

    所里又接了几个110,谢衡得出警。

    说是村里死了个人,让一起到场查看。

    带着两个小警员一起去现场,折腾到凌晨两点,医院判定是饮酒过度,食物倒流造成窒息死亡。

    又调查了监控,看了现场,调查了同行人员。

    确定了死因,排除了刑事案件可能。

    凌晨三点,又接了一个案子,是有人报警,说隔壁聚众淫乱。

    结果到了之后,是一群人噪音扰民。

    一晚上110没有停歇,这就是当前基层所的日常。

    谢衡回到所里的时候,又接了个陌生号码,是赵坤龙所谓的来送东西的朋友,其实是他们公司法务。

    谢衡叫辅警把人提了出来,安排了一间审讯室,让他们说话。

    谢衡知道,赵坤龙会给自己打电话,应该是章坚的意思。

    否则赵坤龙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埠山镇派出所负责办案?

    无非就是章坚想让人试探试探,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后悔。

    可能江华静无意间又提起了他。

    也可能,章坚有事要托江华静办。

    总之,被点名,总是因为自己还有点利用价值。

    他站在整装镜前,看着自己这身警服,扪心自问,后悔吗?

    身后两个辅警嘻嘻哈哈地出来,看到谢衡,连忙道,“谢队。”

    在派出所,他分在执法办案队里,队里的负责人是老裘。

    所谓办案队,是由副所长分管的,其实在行政序列上,没有职务。

    但毛所长在他调任过来的时候,特别点了一句,协助老裘管理办案,而别人看他有点资历,就称一声谢队。

    也有年纪大的叫他小谢,年纪轻的叫他谢队,只是个称呼,仅此而已。

    有一个小警员过来对谢衡道,“谢队,裘队请你去。”

    知道是去分钱,谢衡说了声知道了。

    这钱怎么能不拿呢?

    当别人都拿的时候,不拿的人就是不合群。

    不仅会被边缘化,甚至可能会被整死。

    那些新来的小警员、辅警、保安都指着这些额外收入,滋润一下小日子。

    谁要是砸这些人的饭碗,众人就会厌恶他,背后丑化诋毁。

    听说,之前来了一个比较刚正不阿的副所长,看到所里这乌烟瘴气的样子,很是看不过去。

    那位副所长已经换了好几个派出所了,每到一个派出所,都待不久。

    他太刚直了,所以处处被排挤。

    也不知道最初是怎么提拔上来的。

    这些都是老裘同他聊天的时候说起的,老裘对他还挺照顾。

    谢衡想着这些,再说什么尊严,谈什么骨气,就显得不够成熟了。

    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如果别无选择,那就只有接受游戏规则。

    但选择这条路,不后悔。

    老裘给谢衡分了三千块,谢衡收了,要回家交给他母亲。

    这些年为了给父亲偿债,家里几乎没什么积蓄了。

    当年的房子车子也都变卖一空,如今日子终于开始要好起来了,他爸又病了。

    有时候,他妈歇斯底里地发作起来,恨不得拿刀捅死他爸。

    谢衡只是冷漠地看着。

    对于那个如今佝偻了的男人,说不上是同情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这男人当年曾经给过他体面的生活。

    却又因为贪心,将家庭推入了深渊。

    如果一开始就做个普通人多好,不去体会富有的痛快,也不用承受苦难的折磨。

    人生平平顺顺,万事安乐,多幸福?

    只是普通人,谁都难免仰望。

    仰望自己过不上的生活。

    赵坤龙安排的人请了谢衡进了审讯室,两个人一唱一和,把那个二愣子忽悠了一通。

    谢衡拿了他的身份证,问,“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那人说,是在易圣达保安公司。

    谢衡骂了声道,“早说啊,你们邹老板不骂死你啊?你要是留了案底,以后这活也不能干了,你不知道吗?”

    易圣达保安公司和善心资产管理公司是同一个老板,都是邹善仁。

    赵大志手下几个知名的马仔,其中,赵坤龙做的是娱乐业生意,邹善仁则是做的保安和讨债生意。

    那二愣子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此刻也终于有些神智清明了。

    易圣达保安公司承接了不少公安局的安保业务。

    干这行的,更不能有犯罪记录。

    对这种人来说,他们分不清什么是刑事犯罪和行政处罚。

    像今天这种情况,又不严重,不过是行政处罚。

    组织卖淫嫖娼的赵坤龙才构成犯罪,所以赵坤龙才要打招呼。

    谢衡有些不耐烦地听这个二愣子颠来倒去地说着,什么不公平,要弄死对方之类的话。

    让辅警帮他脱了外套,把空调开到最冷,和赵坤龙请来的人一起,去外面抽了会儿烟。

    闲聊了一会儿,听对方说着,现在世道乱的很,没大腿活不下去。

    这个法务发了会儿牢骚,趁着抽烟的机会,在谢衡口袋里放了一张卡。

    谢衡挑眉。

    对方道,“赵老板的一点心意。”

    谢衡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派出所探头,拿了出来还给他道,“有探头,不必了。有机会,请赵总帮我在领导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法务也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没有再把卡塞回来,只是说,“谢警官太保守了。”

    谢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对方道,“我怕赵总觉得您不给面子。”

    谢衡说,“那您留着,下次我请您安排吃饭。”

    法务点了点头,两个人还加了微信。

    过了二十多分钟,回到审讯室,谢衡问那二愣子,“清醒了吗?不清醒继续清醒清醒?”

    二愣子在那里哭。

    谢衡只是冷漠地看着。

    在基层干久了,更明白人性的恶。

    但也会觉得有些人蠢得可悲。

    比如这个二愣子,说他蠢,他只是对感情很认真。

    也许自己的圆滑和妥协,才是愚昧呢?

    谢衡说不上来,但这件事总得解决。

    两个人又劝说了这家伙一会儿,过了会儿,那个村支书也来了。

    谢衡也认识,村支书递了烟,谢衡又让辅警把那个不上道的村里财务提了出来。

    最后几个人终于签了调解书。

    这件事,定性为民事纠纷。

    大家皆大欢喜,小妹拿了点钱,二愣子赔了点钱,村里的财务被村支书大骂一通,道了歉,终于了结了案子。

    天亮了,谢衡送走了那几个人,看着初升的一轮旭日,在五月的清晨,倍感疲惫。

    所长的文书早上来赶一个材料,看到谢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昨晚接警多吗?”

    谢衡笑了笑说,“还行。”

    文书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上楼去了。

    这文书比谢衡晚三年入的警,如今跟在所长身边,早已不需要出警了,但杂事不少。

    可因为他是所长身边人,方才同谢衡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了一种上级对下级的语气。

    谢衡看了看他上楼时候,昂首阔步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脚边一地的烟头,抿了抿唇。

    这时候,老裘也从楼上下来了,昨晚他也值班,不过是睡在休息室的。

    看到谢衡,问,“昨晚通宵了?”

    谢衡道,“是啊,情况多。”

    老裘说,“小谢啊,我看你是个劳碌命,你看,你值班就是警情多。我值班不啥事儿没有?”

    谢衡嗤地一声道,“看来我得去烧香啊。”

    老裘道,“没用,那就是命。有些人天生能当官,有些人天生就是劳碌命,这全是注定好的。我劝你别那么认真,差不多行啦,做人多让自己舒服一点,比什么都强。你干的再多,错的又多,这世道没有背景,根本提不上去,想什么呢?”

    谢衡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没想着要提拔。”

    老裘指了指他的嘴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没想着要提拔每天还这么冲冲杀杀?又没人给你立功授奖,评优评先都不骗骗你,新来那个屁事都不懂的教导员跟你一样大,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还想不明白吗?”

    谢衡望着远处,派出所门口治安亭不停闪烁的灯,无法应答。

    老裘一拍他道,“走了,吃早饭去。”

    谢衡说,“我请你。”

    老裘去了一声道,“有你裘叔在,还能让你个毛头小子请?吃个面吧,我请。”

    谢衡笑着应了声道,“行,那我就蹭一顿了。”

    老裘道,“说的什么话,我这是找人陪我吃饭,我乐意,知道吗?人这一辈子,就是千金难买我乐意。”

    一老一小坐在面店里,谢衡捏着筷子,挑起热气腾腾的面。

    老裘吸了一口面汤,又让老板拿了一叠小菜。

    两个人分一叠小菜,滋味和着面汤的氤氲暖意,抚慰了这一整晚的劳碌奔波。

    吃完了面。

    老裘擦了擦油光光的嘴说,“小子,人这辈子,最重要就是开心,别一天天没精打采的,吃饱了没?没吃饱再加碗面。”

    谢衡道,“吃饱了。”

    老裘说,“吃饱了就回去睡觉,睡一觉什么烦恼都没了。”

    谢衡捧起碗,喝了口面汤,笑道,“明白。”

    不断有食客挑起门帘,进来觅食。

    二两阳春面,三两拌面,一碗一碗,自老板手上捞起,被端上桌。

    早九上班的人是春困未醒的惺忪疲态。

    通宵一夜的人是彻夜公干的残存精神。

    小小的一爿面店,人间五味,随着面汤,轻轻上扬到空中。

    混着菜和面的味道,随着蒸腾的水汽,消散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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