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用力地点点头说:“小姐说的是,坏人总会有报应的。”
坏人吗?
阮明烟的心思转到了那三人身上,他们拿了阮明柔十两银子,就满京城散布谣言,败坏自己的名声,昨日肯放他们走,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那三人的言行举止,让她觉得事情也许不那么简单。
从三人的言行看来,他们并非街头为了赚钱毫无底线的混混,尤其是那个罗虎,说话坦荡,带着点不知世事的憨实,还有那个瘦子举止端正,目光清明,甚至连那个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书生身上,都有种浩然正气。
这样三个截然不同的人会聚集在一起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阮明烟昨天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有一种同样的气质,那是战场上才有的杀伐血腥之气。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三人十有八九是军人。
听他们的口音不像是京城附近的人,突然来京城定是有事要办。
而且那瘦小的男子说若不是囊中羞涩,绝不做坏人名声的阴损勾当,说明他们很缺钱。
三个大男人,在这京城的地面上,就算是去打零工也不至于活不下去,怎么会选择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情来赚钱呢?
那必定是有急需用钱的事情。
她想起昨天闻到那三人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还细细观察了三人的神色,都面色正常,没有病症。那他们若不是在药铺待过,就是身边有长期服药的病。
这么一想,事情就简单了,三人应该是为了看病来京城的,那么他们一起的就一定还有一个病人。
想到这里,阮明烟豁然开朗,吩咐夏竹道:“你推我去京兆尹衙门那边转转吧。”
若她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三人突然失踪,剩下的那一个必然很快会发现。家里突然丢了三个人,但凡有一口气在,就算是爬也会爬到京兆尹去报官吧。
夏竹不解地看着她:“小姐不是要去看衣服首饰吗?京兆尹在的那一条街靠近皇宫,全是官府衙门,并没有卖这些东西的。”
阮明烟笑了笑说:“衣服什么时候都能买,我们先去那边看看,说不定有好玩的事情呢。”
好玩的事情?夏竹一头雾水看着自家小姐,总觉得小姐是笃定了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看了两眼,见小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小姐了,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原来的小姐,顿时心下黯然,一言不发推着阮明烟往朝阳街去。
两人到了地方,就看到京兆尹的门口,一群衙役呼呼喝喝地往外赶一个枯瘦的少年:“赶紧走,什么事都来衙门,当爷们吃饱了撑的吗?”
那少年形容枯槁,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眼睛却雪亮,被一把推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似乎没有力气站起来,便倒在原地扯着嗓子喊:“官爷们,我兄长真的失踪了,他们绝不会丢下我一宿不回家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求你们帮忙找找吧。”
衙役们见他穿着粗布麻衣,瘦的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刮跑,说一句话得喘三回,病的怕是快死了,听口音又是外地人。一看就半点油水都捞不着,根本懒得管。
嘴上骂骂咧咧道:“一宿不回家的人多了去了,都来衙门找人,爷们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就是,京城好玩的地方多了,不定去哪儿吃喝嫖赌去了,回家等着吧,玩够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说完,“嘭”的一声,大门一关,都回去了。
周围人都习惯了这场面,见没什么热闹看也就散了,也有人上前去劝说两句,让他先回家想想办法,但少年似在刚才的推搡中用尽了全部力气,此时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悲恸。
阮明烟猜,这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
等了一会儿,见周围没什么人了,才让夏竹过去将人扶起来,谁知夏竹过去一碰,就叫了起来:“哎呀,小姐,这人身上滚烫,烧的厉害。”
阮明烟定睛一看,见那少年果然苍白的面色透着潮红,嘴唇干裂,当下对夏竹道:“你去找两个人来,将他抬到医馆去。”
夏竹去找人,少年清亮的眸子看着阮明烟,满脸的戒备,嗓音沙哑地问:“你是什么人?”
阮明烟看出他的警戒,也不多言,淡淡道:“我只是正好路过,看你需要帮忙,就顺便帮一把。你若是觉得不需要,我现在就走。”
少年怔怔地看着她,见她虽然坐着轮椅,但衣着华贵,身边还有丫头伺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眼中染上无措,他局促地道歉:“对不起,我……我……”
他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阮明烟笑了笑,安慰道:“没什么,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是对的,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一个个光鲜亮丽的皮囊里装着的是人是鬼?若是有人突然来帮我,我也会怀疑她是否别有用心的。”
听她这么一说,少年更加的愧疚,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这位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应该不可能是坏人。
他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是坏人又怎么样?他这样子,还有什么可图谋的?
心中紧绷的那根筋一下子放松下来,他突然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阮明烟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目清秀,鼻梁高挺,肌肤白净,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应该也算是个翩翩美少年。只是脸色苍白,透着病态,而且太瘦了,说他像个竹竿都是夸他,连长得好的竹竿八成都比他强。
阮明烟将轮椅推到他跟前,捏着他枯瘦如柴的手腕把了下脉,皱了下眉,对方应该是受过很重的伤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引发了感染。
她叹息,这个年纪的孩子放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每天无忧无虑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可在这里,已经扛起了家业,生儿育女,上战场打仗受伤,一不小心没命都是正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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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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