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阮密猝不及防的摊牌，阮明烟愣了一瞬，然后拼命摇头：“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被人戴绿帽子这种事情关乎男人的尊严，阮密一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阮密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不过很快明白她在说什么，放下茶杯，没好气道：“你瞎想什么呢，魏氏那点子烂事，也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

    阮明烟认真观察阮密，见他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有些不可思议道：“您……早就知道？”

    想到今日被自己甩掉的那些人，阮明烟瞬间明白，能够隐藏的那么好，这阮府有什么事情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她不由惊叹，这得多大的心啊，竟然任由自己的老婆在府内跟别的男人乱搞，还能无动于衷。

    阮密无所谓道：“明柔不是我的女儿这事，我之前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对她，向来生不出什么父女之情，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魏芸兰嘛，不过是因为当初魏家逼迫过甚，而我的仕途正在关键时候，才不得已让她入府。我一直没有揭穿这件事，原本是打算在关键时刻对付魏家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他这么一说，阮明烟倒是可以理解，阮密对魏芸兰从始至终只有厌恶，可阮明柔如果真的是他的女儿，不管怎么膈应，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仅如此，他还得尽可能对阮明柔好，因为他心中很清楚，不管魏芸兰如何，阮明柔都是无辜的。

    因此，阮明柔过的越惨，他心中的愧疚就会越深，毕竟作为父亲，他对阮明柔是有责任的。

    如今知道了阮明柔不是他的女儿，反而是一种解脱。

    不过他说的简单，但阮明烟却不认为阮密是会为了仕途受魏家胁迫的人。这些往事徐若雪曾跟她提过一些，在徐若雪的版本里，魏芸兰是因为怀孕，求到了阮密的原配孟清辞面前，孟清辞做主纳入府中的。

    现在看来，他们说的或许都不是真相。

    按当时的情况推理，阮密如果真的像徐若雪说的那么爱孟清辞，那么孟清辞死后，他应该会恨魏芸兰入骨，又怎么会将她扶正，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除非阮密根本不爱孟清辞，或者孟清辞根本不爱阮密，并不在乎谁怀了他的孩子，成了他的妾，她的死也跟魏芸兰没有任何关系。

    想着这些，阮明烟觉得阮密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他真的爱孟清辞吗？纳魏芸兰入府，将她扶正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心中千头万绪，阮密却坐在一边悠悠的喝茶，半晌才转移话题问：“你今日甩开了那些人，没什么想问的吗？”

    阮明烟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顿了顿，才眨眼道：“爹在说什么？”

    好奇自然是有的，但现在她看阮密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个慈爱的父亲，而是一个藏了数不清秘密的权臣。所以在他面前，阮明烟不敢再大意，她觉得对方在这个时候提起，恐怕是想试探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而不是为她答疑解惑。

    阮密却不打算任由她装傻充楞，轻嗤一声，笑道：“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怎么一说正事就怂了？既然不想知道，做什么要节外生枝，你一直装不知道不就成了，之前不是装的挺好？”

    就这么被毫不留情的揭穿，阮明烟忍不住捂脸，不过她觉得自己还可以补救一下：“爹，我就是一个残废，您也太高看我了。”

    阮密见她这样子，忍俊不禁道：“高看？我怕是低看了你。能逼着柳家亲自动手收拾魏家，说出去怕是都没有几个人敢信，你的能耐快大破天了。”

    “我……”阮明烟想了想，才想出一个比较合适的理由，“这不能怪我吧，我只是不想嫁给魏鹏，是他们先跑来对付我的。”

    阮密觉得魏家人若是听到这个理由，怕是等不到问斩就要被气死：“不想嫁，就要对方家破人亡，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父女俩有志一同地将刚才的话题岔了过去，谁都没有再提。屋内的光线很快暗了下来，有婢女轻手轻脚进来点上了灯火，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阮密一手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垂了垂眼睫，看着杯中清澈透亮的茶水，茶香犹在鼻尖萦绕，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已到中年的他依然风姿俊朗，不愧是当年的探花郎。

    阮明烟忍不住想，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藏了怎样惊天动地的秘密呢？

    一室静谧中，阮密看着杯中自己的影子随着那涟漪一圈圈晃动，突然问：“你确定要嫁李承翊吗？肃亲王府就算比不上深宫，也差不了多少，日子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过。”

    阮明烟觉得阮密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一方面并不阻止自己跟李承翊交往，一方面却隐隐对李承翊，更或者是皇家有些让人不易察觉的敌意。

    但见阮密面色平静，跟往常没什么不同，她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于是笑道：“日子是要自己过的，嫁给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过得好，李承翊起码长得好，还有权有势。女儿嫁他，怎么也不亏吧。”

    阮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不过你要嫁入肃亲王府，怕是也不那么容易。柳家那丫头从小盯到大的肥肉就这么进了你碗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身后，有柳家，还有宫里的太后和贵妃，甚至太子。”

    阮明烟听了他的话，脑中不由浮现出李承翊和一块油汪汪的肥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确定了，阮密确实是对李承翊有成见。

    不过想起柳家那一堆人，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意识到，她之前的行事确实有些鲁莽了，除了李承翊，阮密恐怕也没少帮她善后。

    她有些心虚道：“对不起，爹，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阮密笑道：“你想多了，我一直不肯投靠太子，这次镇国侯府联姻还是达不到目的，柳家也不会容忍我太久了，毕竟吏部尚书的位置很重要，不是心腹之人坐着，他们焉能放心。”

    他说的是真的，可阮明烟还是觉得心中不好受：“那您，有什么打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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