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烟对她的话不置可否，生不如死也是活着，而且看样子自己还误打误撞帮他完成了一个未了的心愿。

    深秋的夜里变得很冷，看徐若雪接受良好，没什么事，阮明烟打算结束谈话：“人帮你找到了，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无论是想留在京城搏一把，还是想带着你离开，都可以。”

    说完，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住转头道：“若雪姐姐，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选择的权利交给他们俩，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阮明烟都希望徐若雪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阮明烟回到屋里，李承翊正站在门外，倚着檐廊下的一根柱子不知道想什么，见她回来，才回过神，一把将她拉回屋里，两只大手将她冰凉的手攥进手心，皱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阮明烟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手上的暖意一直蔓延到心底，再想想徐若雪和陆乾，突然觉得那些糟心事都不再糟心，笑呵呵道：“总得把话说清楚嘛，我之前说那些话虽然是存心给陆乾添堵的，可也没想着真把他俩拆散啊。”

    若是因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导致这两个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她怕被天打雷劈。

    李承翊笑道：“不会的，我跟陆乾解释过了。”

    “啊，”阮明烟没有想到李承翊还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连忙问道，“那他是什么反应啊？”

    “也没什么反应，我说完就走了，他大概以为自己酒没醒吧。”

    阮明烟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看着李承翊道：“我跟若雪姐姐说了，他们两个以后想留想走，都随意，你不会怪我擅自做决定吧？”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你高兴就好。”李承翊无所谓道。

    阮明烟的手暖了过来，甩开李承翊的手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哎，咱俩都这样助攻了，他们怎么也应该在一起了吧？”

    李承翊虽然听不懂助攻是什么意思，但也大致能明白，这些日子成天在一起，他已经习惯了阮明烟口中时不时冒出一些新鲜的词汇。

    挨着阮明烟坐了下来，无奈道：“在不在一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就别操心了。”

    阮明烟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操心不来，趴在桌子上，低声道：“这不是闲的吗？”

    李承翊闻言静默了片刻，阮明烟知道他心中肯定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忍不住问：“府里的事，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管，都交给母妃吗？”

    终于谈到了这个话题，李承翊一晚上烦躁不安的情绪反而觉得落在了实处，他觉得有阮明烟在真的很好，不用自己一个人，来熬过这个难熬的晚上。

    “母妃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还是不插手的好，不然出了岔子，更难收拾。”过了片刻，李承翊才轻声道。

    阮明烟也能明白李承翊的意思：“但就这么什么都不做，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李承翊其实跟阮明烟一样，但听她这么说，又觉得好像心中没有那么不安了，他突然起身抱着阮明烟往床边走去：“睡觉吧，明日起来，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哎，这不太好吧。”

    阮明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承翊抱到了床上，连忙叫道。

    李承翊一手将床帐放下，笑道：“有什么不好的，该发生的都会发生，想再多也没用。”

    与此同时，肃亲王府中，高侧妃一勺一勺地亲手将一碗药喂给肃亲王，把碗交给身后的婢女，却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肃亲王的床边，从未有过地认真打量着肃亲王，连眸光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肃亲王不自然地撇过了脸，有些奇怪地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高侧妃拿帕子动作轻柔地拭了拭他嘴边残留的药渍，歪头端详了他片刻才恍惚道：“王爷以前总说我是这世上最好的，如今有了新人，就连看都不想看我了。”

    以前？

    肃亲王不耐烦的想，是十年以前，还是二十年以前？

    女人就是这一点让人烦，总是抱着那些过去的事情不放，痴人说梦一般。

    高侧妃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他，自然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不耐，突然笑道：“王爷还记得我的大哥儿吗？”

    肃亲王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片刻之后，才在她失望悲痛的目光中，讪讪地笑道：“你说大哥儿啊，那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怎么会不记得。过去这么久了，你提他做什么，没的白白伤心一场。”

    高侧妃惨笑一声，她的孩子，连名字都没起便去了，这么多年，午夜梦回，她哭了多少次，可这个男人，却早就忘了他。

    “我为什么提他？您不知道吗？”她幽幽地道，“因为今日是他的忌日啊。”

    高侧妃脸上带着笑，眼泪却滚落下来：“王爷总是爱骗我，说会永远记得他，却连他的忌日都不知道。说会给他报仇，想必也早就忘了吧？”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记得那个孩子是哪天死的，肃亲王有些羞恼道：“怎么会？我当然会为他报仇的，我是怎么对苏氏那个贱人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高侧妃嘴角微微扬起：“可是，我的大哥儿，真的是王妃害死的吗？”

    “不是她还能是谁？”肃亲王脱口道。

    只是在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高侧妃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鸷：“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

    他这样的反应，让高侧妃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王爷觉得，别人会跟我说什么？”

    肃亲王闻言，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眼神戒备道：“别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相信，很显然，你相信了，对不对？”

    在他带着压迫的目光中，高侧妃豁出去一般道：“王爷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肃亲王正想坐起来说什么，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全身无力起来，他倒在床上，霍然抬头看向高侧妃，恶狠狠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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