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玥的衣裙，比宫紫商平时穿的更为复杂，在秋兰的帮助下，总算是将衣裙穿好了，宫紫商也是出了一头薄汗。

    “你们官家小姐的衣服都这么复杂吗？”宫紫商问道。

    秋兰仔细得将衣衫理正，“这可是夫人专门定制的衣衫，全京城就这一件，紫商姑娘，我帮您把头发也打理一下吧。”

    说着，将宫紫商拉到了一个圆镜前。

    这镜子是舶来品的，也亏得林如海身居高位，家里又而不缺钱财，才能购得这么一块。

    宫紫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清晰的镜子，镜面光滑平整，将人的五官、神态照的清清楚楚。

    她现在使用的铜镜，也只能迷迷糊糊看个影子，都不如水面清晰。

    宫紫商震惊到口吃，“外、外面、的镜子，都、都这么清楚？！”

    “当然不是。”秋兰奇怪的看着她，“这镜子在外面也是有市无价，老爷也是花了大力气，才购得这么一块。”

    “紫商姑娘，您先别动，我这就为您解开发髻。”

    说着动作轻柔的取下了宫紫商的发簪，拿着紫檀木梳，细心的打理每一缕发丝。

    看了一眼宫紫商原来的发簪，秋兰果断的选择用自己小姐的发簪。

    透过镜子，仔细的观察宫紫商的脸型。

    手指灵巧翻飞，不一会儿便挽一个简单发髻，又选了与衣裙相配的发饰。

    最后看着镜中的宫紫商，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对了，是妆面。

    又拿起了梳妆台的胭脂，帮宫紫商补了一个简单的妆容，秋兰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宫紫商已经被她一系列操作惊呆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秋兰竟然直接将她容貌提升了不少。

    看着镜中的自己，宫紫商拉着秋兰的手，万分真诚、真心实意的说道：

    “好妹妹，你要得空了，一定要多来商宫走走！”

    “得空了，我一定去。”秋兰笑着应下，“紫商姑娘，我们快些去找小姐吧。”

    宫紫商笑着起身，“知道你惦记你家小姐，我们这就去寻她。”

    打开门，却发现外面已是大雪纷飞。

    “呀！”秋兰发出低呼，立刻跑回了房间，找出两件大氅，一件直接给了宫紫商。

    自己抱着另外一件，急急忙忙往凉亭跑去，小姐身子弱，可别冻到了。

    远远便看见林清玥倚栏看雪，秋兰加快了速度，小跑过去，立刻将大氅裹到了她的身上。

    “小姐，小心着凉！”

    林清玥见她跑的额上都有汗了，轻轻帮她拭去，指着外面的雪。

    “秋兰，你看，扬州从未下过如此大的雪。”

    秋兰只是随意的扫了几眼雪景，比起这大雪，她更关心小姐的身体。

    跟在秋兰身后的宫紫商，撑着一把伞，沿着仆从刚清理完的道路，缓缓行来。

    油纸伞遮住了佳人半边脸，只看到莹润的下巴和纤细洁白的手腕。

    漫天飞舞的大雪下，白色的大氅下，火红衣裙若隐若现。

    佳人很快很快便走到了凉亭，她收起了油纸伞，对着林清玥掩唇一笑。

    “清玥妹妹。”

    林清玥微微一愣，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

    “这一身衣衫，与紫商姐姐甚为相衬。”

    宫紫商也是美滋滋的，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听别人夸她美的。

    她问道：“清玥妹妹，你的镜子是哪里买的？我也去买一块！”

    “这镜子是舶来品，数量有限，现在外面应该也买不到了。”

    见宫紫商面露失望，林清玥画风一转。

    “如果紫商姐姐实在喜欢，我们可以自己做。”

    “自己做？我们能做出这么清晰的吗？”

    “我知道它需要的原材料，但比例不清楚，我们可以多试试，总能做出来的。”

    原本宫紫商还不太信，一听林清玥这话，立刻来了信心。

    “那咱们慢慢试，番邦能做这么清晰的镜子，我就不信我们做不出来！”

    林清玥莞尔一笑，炉上的水已经烧开，她动作娴熟的润杯、置茶、冲泡。

    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很快，林清玥双手奉起泡好的茶，放到了宫紫商的身前。

    宫紫商看着眼前的这杯茶，香气芬馥，汤色鲜亮，端起轻抿一口，入口甜醇，回味悠长。

    林清玥同样端着红茶细细品味，见宫紫商杯中已空，边为她斟茶，边问道：“角公子提的建议，紫商姐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宫紫商的脸立刻垮了。

    “妹妹啊，不是我不想做，是我真的做不了。”

    “我认为你完全可以。”林清玥直截了当。

    “你平日里白天追金繁跑，晚上研究武器，还要处理商宫事务，这样都能把商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可见你是有这个能力的。”

    “等你当了执刃，徵宫、角宫的事务，你不用负责，你只需兼任羽宫的事务就行。”

    “只要你拿出追金繁的精力和时间，还怕做不好执刃？”

    宫紫商：“......”

    “杀人诛心啊，妹妹。”宫紫商万分幽怨的看着她。

    林清玥笑得浅淡，“紫商姐姐，再来杯热茶吧。”

    宫紫商接过热茶，食不知味的饮了一口。

    “姐姐，你见到那些入宫门的新娘了吗？”

    宫紫商摇头，“那都是给少、宫唤羽选妻的，等宫唤羽选好了，成了亲，我才见得到。”

    林清玥垂眸思索，片刻之后，看向宫紫商，“姐姐，我有个冒昧的问题。”

    “你问吧，我也不怕什么冒昧不冒昧的。”

    “姐姐，你现在还想嫁给金繁吗？”

    宫紫商脸色微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语气也显出几分冷冽。

    “我好歹也是商宫之主，就是在自甘堕落，也不能把轻贱到这种地步。”

    如果林清玥没有说开，她或许可以永远自欺欺人，但一旦说开。

    她再也做不到，用以前的态度，去面对羽宫的人。

    不管是十年前的仇，还是林清玥的那句，“送上门的，都是不值钱的”。

    她宫紫商，也有自己的自尊，不然也不会熬夜研究武器，只为争一口气。

    林清玥点点头，“那等到你弟弟长大，这商宫之位，是不是必须得让出去了？”

    宫紫商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林清玥说的没错，等她弟弟行了弱冠礼，商宫之位，她不让都不行。

    “不知，姐姐到那时，是如何打算的？”

    宫紫商脸色很难看，她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想，冷汗瞬间爬满了全身。

    她如何打算？由得着她打算吗？那时的她，年过三十，名副其实的老姑娘。

    最好的结局，最多就是嫁一户，与宫门交好的门派做填房，可能还会多几个继子继女。

    她的命运，和那些新娘何其相似。

    不，比她们还不如。

    没有选中的新娘，不是嫁给与宫门交好的门派，便是回家自行婚嫁。

    宫门为了脸面，也不会把她们嫁给鳏夫，她们也不用担心与继子继女的相处问题。

    林清玥见火候差不多了，边说道：“紫商姐姐，你难道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宫紫商看着杯中的茶水，自嘲的笑了笑，声音带着些沙哑，“清玥妹妹，难不成做了这执刃，我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如何不能？”林清玥笑道：“你是执刃，地位远在商宫之上，你父亲是没办法左右你的婚姻。”

    “至于角公子，你觉得他有这个闲心管你的事吗？”

    “他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无锋的事情，想要彻底铲除无锋，只怕要好几年。”

    “至少这段时间内，角公子是没有时间插手宫门事务的。”

    “那宫三呢？”宫紫商反驳：“宫三可一直呆在宫门呢，等他行了弱冠礼，宫二会不让他做执刃？”

    林清玥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宫门执刃，不能离开宫门，而且会被无锋一直监视，角公子他，舍不得徵公子受这个苦。”

    宫紫商：“......”

    合着她就该吃这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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