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间突然陷入一片寂静，远处传来了一声飘渺的响声。

    声音似乎像是巨大的蛙叫，但又不完全相同。更加深沉、悠远，隐约之间却又好像能听出愤怒。

    巨响在山林中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消失。

    姬小鹿感觉行囊里的狐狸不安分地闹腾起来。

    李子衿不动声色地上前，手按在包上。现在有钟白燕在一旁看着，不是她出来的时候。

    行囊里的动静小了一些。

    李子衿的眼中却看到淡紫色的气流从背包里流转，随后流向姬小鹿。

    “这山里有着一只刚苏醒的大妖。你破了它修行用的的瘴气，它似乎是生气了。”

    胡灿儿的声音凭空出现在姬小鹿耳中，姬小鹿没料到这狐狸竟然有传音入耳的神通。

    说起来，这只狐狸说是报恩而来，身上也无业障，因此对它的来历也没有追问过。如今看来，胡灿儿身上的本事也不简单。

    姬小鹿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转过身去，目光看向钟白燕，说道：

    “如此一来这里的事便算是了结了。先前曾提及尚有第二张符箓存在，烦请引领我前去一探究竟吧......你在听我说话吗？喂，听得到吗？”

    鹿面前的钟白燕神态显得有些迷离恍惚，杏仁色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但那对瞳孔却仿若失去焦点一般，发愣失神。

    良久，钟白燕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原本呆滞的双眸此刻也开始闪烁起明亮耀眼的光芒。

    只见钟白燕脚步轻快地小跑起来，越跑越快，双手紧紧合拢于胸前，就这样一路到了姬小鹿的身前。

    她仰起头望向姬小鹿，眼神之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崇拜之意。

    “好厉害！”

    两人之间的距离异常贴近，不仅能够清晰地听见钟白燕因情绪激昂而略显急促的喘息之声，甚至还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拍打在胸膛之上。

    “太不真实了，学长就像小说男主一样！”

    热烈到可怕的好奇心，正从钟白燕的瞳孔中迸发出来。

    姬小鹿被她神奇的反应硬控了三秒，然后清了清嗓子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重复了一遍：“带我们去看看第二张符吧。”

    钟白燕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而带路的时候却是挨着姬小鹿走路，看得李子衿眼神越来越冷。

    一时间无话，只剩下脚步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声响。

    “我说学长。”

    钟白燕突然开口。她侧过脸看向姬小鹿。

    “嗯，怎么了？”

    “要不要当我的男朋友？”

    “......啊？”

    “我说，要不要我当你的女朋友？”

    像是在问“你今天吃了吗？”一样，钟白燕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姬小鹿看着表情很认真的钟白燕，脑子只剩下“啊？”这个想法。

    耳朵旁边好像有传音入耳的声音，很气愤地呼喊着“狐狸精”。

    “不行。”

    钟白燕看到眼前出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挡在了中间。李子衿冷艳轻薄的双唇发出了不近人情的声音。

    “学姐啊......”钟白燕歪着头，露出不解的神情，“为什么是学姐来回答呢？学姐是季学长的恋人吗？”

    李子衿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姬小鹿，像是同时说给两人听：“你不是真心喜欢他，只是因为好奇。”

    不料钟白燕“扑哧”一笑：“没错，但是有什么问题吗？”

    李子衿微微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法交流的样子。

    钟白燕也不恼，重新摆出那副偶像式的绚烂甜美的娇笑：“学姐莫不是心悦学长，排斥学长身边的女人吧？”

    李子衿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沉默了稍许，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暗恋的心里，隐秘而盛大。

    灵魂已经告白了一万次，肉体却迟迟不能诉说出心意。

    夏夜的海边，那一声拒绝像是警告她点到为止。

    如果在姬小鹿身边的人可以是她最好，但是李子衿首先想要的永远是姬小鹿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她好像没有这个能力。

    也许像她这样冰冷无趣的人，捂不热姬小鹿的凡心。

    也许会有一个甜美善良，让人心软的女孩，让姬小鹿这样的人向往平凡。

    如果有这样的人的话，李子衿愿意默默祝贺。只要她能凭借一双阴阳眼站在他身边，陪伴着就好。

    但是像钟白燕这样的人......

    “为什么会突然告白呢？”李子衿抬起头问道。

    “因为，你不觉得他就像主角一样吗？”钟白燕笑吟吟地说道。

    “不觉得很有趣吗？”

    像这样的人，绝对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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