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警惕着周围的一切，缓缓前行，到12号楼时，止住脚步。即便此时是阴神，活人跟术修都看不见我。

    以防万一，我在墙角处藏身，猫着头看向两栋楼中间那块空地。

    跟预期的一样，14号楼坐落在那块空地上。

    楼高七层，外墙是由灰砖砌成，中间是一条走廊，贯通楼层。窗户是那种对开的木质窗框，两边各有几片单层玻璃，用于采光，看着非常古老。木窗里边，是手指粗细的钢筋，以十公分左右的距离纵横交错，用于防盗。

    手臂粗的钢管烧制的铁栅栏门，门锁已经被凿开，术修正排着队往里走，都穿着道袍，不尽相同，却又大同小异。

    术修手里，都抓着法器，木剑，如意，钟，鼓，铛，印等各种法器。

    我看向那些法器时，它们都散发着刺目的光，看得我双眼隐隐有些刺痛，打开破妄眼之后，刺痛感才彻底消失。

    法器上的光，也跟着消失了。

    这与《阴神杂论》中记载的，一模一样，我也再次确信，阴神比鬼高级，但其本质，还是鬼魂。

    我不断观察周围，印证《阴神杂论》中记载的东西，等到14号楼外面，再也没有一个术修时，我才缓缓走向警察所在的位置。

    就在14号楼边上，几十个警察，围着中间的空地，整齐地列成方队，持着枪小心翼翼地戒备着。

    候副局长，张大汉，吕晨都在。

    《阴神杂论》中记载‘神遇官，其心正，神目眩，不可近其身；其心邪，神无觉，可食其魂附其身’。

    这倒是个辩正邪的好法子，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撤去破妄眼，看向那些警察，候副局，张大汉他俩身上，都有炫目的光芒，看得我一阵晕眩。

    至于其他人，大多数都是正义之人，却没有那么强烈。

    吕晨身上的光却很柔和，不似张大汉他俩那般强烈。

    我再次打开破妄眼，一众警察都恢复正常，身上的光消失了，我绕过张大汉跟候副局长，来到他们中间，只见地上躺着一具无头尸。

    尸体颈部，被齐齐斩断，创口平整，没有骨渣子跟碎肉，仿佛是被一把无比锋利的刀，斩断了脑袋似得。

    “这……”

    我皱着眉头，猛地想起，孙景山颈部的创口，与子母煞断臂的创口，一模一样，像是被同一种东西斩掉的。

    就在我沉思之际，只听吕晨突然大喊一声：“你们看，那不是孙景山吗？他怎么从那栋楼里走出来的？”

    嗯？

    一听这声音，我转身望去。

    果然，14号楼的栅栏门口，站着的那人，正是孙景山。他身上的衣服，样式变了，变成了四十年前的服饰，深蓝色的中山装，发型倒是跟之前一样，他望着警察这边，咧嘴笑起来，露出惨白的牙。

    紧接着，他向着这边，伸出右手，竖起了中指，并来回晃了晃。

    他在挑衅警察？

    “不对！如果他是孙景山，那地上这具无头尸又是谁？”我下意识地想要呼吸，却发现阴神根本不需要，正当我想要赶过去时，身旁传出惊雷般的一声炸响！

    警察开枪了！

    为什么开枪？

    啪嗒！

    只听张大汉声色俱厉地怒吼道：“谁让你开枪的！”

    “我……我怕！dNA比对结果都出来了，这无头尸就是孙景山，可他突然又出现了，还是从那栋楼里出来的，我以为他是鬼！”

    应声的警察，说话都在打哆嗦。

    我没去看警察这边，破妄眼死死盯着孙景山。

    子弹穿膛而过，胸口处留下一个拇指粗的洞，透过弹孔，能看到其身后的围墙颜色，血流如注，鲜血溅射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孙景山胸口的弹孔边缘，竟然开始冒白烟儿，像是什么烧着了。

    原来如此！

    透过破妄眼，我终于看清，被烧着的，是稻草！跟丧葬铺遇到的卫赟一样，稻草 做身体，仅有那颗脑袋是真的。

    孙景山低头，看了眼胸口，用手指抠了抠弹孔，磨灭正在冒烟的稻草。

    这一幕，将周围的警察吓傻了。

    有人终于坐不住了，惊恐的大叫：“怎……怎么会这样？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他都竟然没死，还用手指扣身上的伤口，他……到底是人是鬼？”

    “鬼……是鬼，肯定是鬼，他……不是人！”

    “……”

    惊恐的嘶吼声不断，我耳边响起枪掉在地上的声音，原本围起来的方队，瞬间变得散乱起来。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逃窜！

    “都他妈干什么呢！做警察的第一天，就让你们宣誓，枪是你们的第一生命，人可以死，枪不能丢！还不把枪给老子……给老子捡起来！”张大汉怒吼道，可听他那声音，说到后面似乎也没了底气。

    就在这时，孙景山突然抬头，面目狰狞，大迈步朝警察飞奔过来，嘴里怒吼道：“一群废物，也想杀我？我是不死的！”

    不好！

    孙景山奔向警察的同时，从腰间摸出两把弯刀，在洁白月光下，愈发显得寒光凛凛。原本，我还想抓住他，问清楚缘由。

    可现在，没时间了！

    这些警察已经慌了神，若等孙景山靠近，用那弯刀抹脖子，肯定是一刀一个！

    我不再犹豫，调动阴眼中的噬阴之力，席卷向孙景山的脑袋。有了上次对付卫赟的经验，我深知这种存在的要害，就在头部。

    噬阴之力缠绕住孙景山脑袋的瞬间，那稻草扎的身体，还在往前跑，脑袋却顿在了半空中，没跑两步，稻草身子，就栽倒在地。

    我念头一动，出现在孙景山跟前，伸手抓住那颗脑袋，拎在手里。本以为跟平常一样，一颗脑袋，最多也就二十来斤，可拎在手里的瞬间，我感觉在拎着百斤重物，差点儿没拿稳，赶紧调动更多的噬阴之力，才终于将那颗头紧紧抓在手里。

    他惶恐的转动眼珠子，四处张望，凄厉地大吼道：“谁，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害陈琛他们，为什么！”

    我沉声喝道。

    嗯？

    他轻嗯一声，随后狂笑起来：“哼哼……毛苏，原来是你？我还没去找你，你反倒找上门来了！上次去停尸房吸收阳魄的阴魂，可是你杀的？”

    “是我，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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