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秾·拜里森是个怪人，我杰茜·敦华儿虽然也是个怪胎，但不会像她那样喜怒无常。

    在众神节那天晚上，我和于欣躺在酒店的床上聊天。

    晚上九点的时候，天空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雷声便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我们租住的酒店是周围最高的建筑，瞬间，一种孤独感便包裹了我们，还有一股莫名的寒冷。

    于欣曾对我说过一句话，高处不胜寒，我在此时此刻终于有所体会。

    不一会，下雨了，雨水在雷光中很清晰，它们紧紧相接如同道道水柱。

    很多人都做过的，会在雨夜开启一个恐怖故事会，我迅速关上了灯，“于，我们来讲恐怖故事吧！”

    她也是个喜欢灵异的姑娘，听到我的提议后，她很有兴致，就这样，我们分别为彼此讲述了一个长篇恐怖故事。

    她的故事叫做《死新娘》：

    十国上上世纪，在西南省有一个潘湖镇，这里人口稀少，发展落后，人们迷信鬼神。

    镇长叫岳淳则，四十来岁，原先他是当地的一个普通商户，倒卖了几年文玩后发了家，成为了当地的首富，因此，用钱财换了镇长这个位置。

    他虽然有家室了，可有了钱有了权，也就有了再娶一房太太的心思。

    被他相中的女孩，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叫秦凰，才十八岁，应证了某些传统，女孩的父母拿了岳淳则的彩礼，连夜将女孩送到了镇长家。

    可这个岳淳则的正房太太来头不小，她不会答应岳淳则再养个小妾，所以，这个女孩成为了岳家的仆人。

    秦凰进了岳家门，自然常常出现在岳淳则的眼前，他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哪里能忍得了，因此，他私下里会让秦凰去打扫他的书房，不过，这个时间是在深夜。

    岳淳则倒卖的东西明面上是文玩，但镇子里的人或多或少也知道点实情，岳淳则暗地里安排人开了几个大墓，墓里边的东西才是他真正的发家之本。

    岳家的房子不算大，自然也就没什么暗室地下室一类的，那些死人的物件也就被他放在了书房和杂物间里。

    这晚，岳淳则在秦凰身上得完好处后，没有让她离开，而是自己先行离开了，所以就留了秦凰一人在这书房里。

    以前的达官贵族的陪葬品也没什么稀奇的，也就是些瓶瓶罐罐，但是某些不起眼的东西的价值才是最高的，就比如，秦凰私自拿走的一本书，《鬼法》。

    一个少女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在她见识到荣华富贵之前，现在，她看到了岳家的底蕴，看到了岳淳则的太太金玉傍身，她就产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她认识的字很少，旧时代的女性也多是如此，能写出自己的名字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可她偏偏认识鬼法这两个字，这本书本身也很诡异，秦凰打扫书房打扫了有几个月，这本书明明就放在岳淳则的桌子上，十分显眼，可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在她的小屋里，她抱着这本鬼法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平静，刚才她翻阅了这本书，发现里面没多少内容，也就两大章，可她不认识的字有八成多。

    秦凰很聪明，她没几天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和岳淳则深夜交流时借机问他那些自己不熟悉的字。

    第一晚，她背下了五个字的字形，在深入交流开始前，她问了岳淳则三个字，对方没觉得有什么古怪，反而很乐意教她，而在完事后，她也得到了剩下两个字的读音和释义。回到房间后，她用符号标注了这五个字的读音，并用自己才能理解的图画为它们进行释义。

    紧接着，第二晚，四个字，第三晚，五个字，第四晚，七个字，第五晚，十个字……

    渐渐的，岳淳则发现了秦凰问的字都是些关于民俗诡事的文字，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另一方面，经过近一个月的学习，秦凰看懂了整本书。

    第一章，叫敕鬼，第二章，叫红鬼。

    某一夜，秦凰用身体与管家换了一次深夜外出的机会，她一个小女娃也不害怕，居然跑到了镇外的乱葬岗，走到几个无名的坟头前，她拿出了一个小包，里面分别是一小块上等布料，几缕头发，一瓶红色液体，以及一小撮粉状香料，此外她还带了些上供用的东西。

    月下安谧，三个土包前燃起了血色的焚香，随着秦凰将布料，头发等放到了不同的坟头上，地上那瓶红色液体慢慢消失直至一滴不剩。

    第二日，岳家出了大事，岳家太太死了，死状凄惨诡异，她面目狰狞，全身赤裸，某些地方还流出了绿白色的液体。

    岳淳则当时十分惊恐，慌忙请来道士作法，就将太太给下葬了！

    事后，他发现了秦凰的异常，这个女孩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在他们俩进行交流的时候，她还会安慰岳淳则，并提醒他，自己可以给他好几个儿子。等他回想起秦凰所学的那些文字，他这才觉得太太的死很像一场早有预谋的谋杀。

    在秦凰入主整个岳家后，她原先住的那间偏房也就被锁起来了，岳淳则去她父母家探听过消息，他得到了一个讯息，就是他们的女儿秦凰没往家里送东西，因此，他断定，偏房里一定藏有什么秘密！

    果不其然，深夜，他等秦凰入睡后，独自一人拿着钥匙来到了偏房，进屋后他在床底下发现了一本被撕去一半的鬼法，打开后，在月光下他清晰的看到了两个字，“红鬼！”在看完所记述的内容后，他断定被撕去的第一章一定是御鬼之术，因为这第二章写的是成鬼之术，而御鬼和成鬼也一定是绑在一块的。

    没给这个歹毒的少女反应时间，他把这件事报给了当地警署衙门，堂倌亲自带人来拿下了秦凰。

    在大狱里，人们动用私刑，女孩顶不住，交代了部分事情，可惜的是，第一章被她撕下后就烧毁了，这件事也因为沾了鬼神色彩，衙门不好往上报，也就无法给秦凰定罪。

    岳淳则对秦凰还存有私情，因此他带着管家来看秦凰，可衙门的人告诉他，秦凰被父母带走了，人家花了钱上下都打点了，还说这是岳镇长您的授意。

    一瞬间，岳淳则就联想到了红鬼，衙门放跑了秦凰，他怕对方会认为自己要置她于死地，而做出一些恐怖的事情。

    等他赶到秦凰家时，一切都来不及了，秦凰已经死了！

    “老爷，坏了，这秦凰吊死了，可瘆人了！”

    “你别急，我问你，她穿的什么衣服。”

    “就一身粗布衣服，灰白色的。”

    “那就好，我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赶紧回去，这秦凰一死，应该也就没什么事了！”

    虽然秦凰死了，但她并没有用成鬼之法，所以，岳淳则回了家，并准备在这几日就举家搬迁到其他地方。

    可岳淳则不知道，在他来之前，秦凰就告诉父母，如果干完活回来发现自己出事了，就是岳淳则做的，并告诉他们把自己的脖子割开，用血液把衣服染成红色的。

    在岳淳则准备搬家的前一夜，在秦凰家，睡梦中的中年夫妇突然呻吟起来，他们想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可耳边却传来了秦凰的声音，“爹，娘，我饿，你们不要乱动，女儿吃饱了就走！我还要去做岳淳则的新娘呢！”

    在岳淳则抵达第一间驿站的当晚，在他的房间里，他后半夜起床后发现屋里站着一个红衣女人，还没等他叫出声，那个女人就幽幽说道，“老爷，我把我爹娘都吃干净了还是不饱，刚才，我吃了您的两个女儿，可她们的血太少了，所以我又吃了管家，最后……”

    岳淳则的头颅飞到了床上，他看到青面獠牙的秦凰抱着他的身体，在贪婪地吸食他脖子上喷出的鲜血，那双红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向自己。

    而我的故事叫《幽灵诗人》：

    奥斯国盛产诗人，可诗人一多，这个群体就饱和了，新的写诗人要成为真正的诗人，无疑更加困难。

    圣都的诗人们更是标榜这种困难，他们对外来者甚是排斥。南方小伙瑞克来此三年了，写出了不少精品，可诗人老爷们并不买账，没有人愿意援助他，人们在许多场所外曾见到过这个落魄的小伙子，他拿着诗稿跪在门外，高声赞美屋内的老爷们。

    那一日，他还是像往常那般向其他人推荐着自己的作品，这时，一个老婆婆走到了他身边。

    “小伙子，你的诗之所以不受欢迎，是因为还少了一样东西。”

    瑞克打量了一番这个老人，对方穿的很普通，模样也十分平常，“女士，您是诗人吗？”

    “不是，不过，我可以帮你成为诗人！”

    瑞克对老人的目的产生了多个猜想，来取笑自己，神经病，以及真的是来帮助自己的。

    “女士，您这个样子，我很难相信您是来帮我的呀！”

    哪会有什么童话，难道对方是乔装打扮的女王吗？被自己的诗歌所打动！

    “北境，有一处寂静之城，那里生活着许多诗人，他们互相帮助，帮对方提升写作的水平，沉淀几年后，他们会再来到圣都，便能一步登天，成为当红的大诗人。”

    瑞克听完老婆婆的话后，大笑了起来，“女士，你所描绘的诗歌的理想乡真的存在的话，我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消息呢！”

    “寂静之城，克塞洛，只接纳落魄的诗人，也只有落魄的诗人才会知晓它的存在。”

    突然，一阵吆喝声打断了瑞克和老婆婆的对话，等他反应过来时，老婆婆已经消失不见了！

    “贫困区的酒馆里一位年轻人自杀了，他叫唐璜。”童子的吆喝声并没有引起瑞克的注意。

    因为“神的使徒，接引者”这样的念头让瑞克十分兴奋，伴着即将消弭的声音，他回了家并准备前往北境。

    用了十几天，他走过大半个古奥斯国，他来到了一片荒漠的北境，望着风沙漫天的世界，他自言自语道，“被那个老太婆耍了，这里哪有什么城市！”

    天色暗了下来，一阵风吹来，瑞克打了个哆嗦，他不敢在夜间赶路，生怕会冻坏自己的身体，所以他走进了一家旅店。

    店主是个美艳的寡妇，瑞克进来时，她在正和一家年轻男人打情骂俏，看到瑞克进来后，便又招呼起他。

    瑞克走到两人身边，订了一间房，他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男子，对方穿着跟自己差不多，不过倒是挺英俊的。

    “先生，你是叫瑞克吗？”

    瑞克吓了一跳，对方居然认识自己。

    “您不用害怕，我叫唐璜，也是从圣都来的，有位老妇人告诉我在北境有一座寂静之城。”

    自称唐璜的年轻人仿佛能洞察人心，这样的自我介绍非常奇怪，可瑞克竟然没有起疑，他与对方握了手，并正式地介绍了自己。

    “刚才我问过老板，她说有缘人会在深夜见到那座寂静之城的，我们都是诗人，深夜可以结伴出去碰碰运气。”

    瑞克点头同意后，两人唏嘘一番后便回了各自的房间。

    月光最盛之时，无边无际的荒漠上有两个小小的影子，高空俯瞰之下，一阵风沙吹过，在荒漠深处，突兀地出现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大城市。

    就在唐璜和瑞克想要放弃的时候，那座城市亮了起来，它的光芒照耀了整片荒漠。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加快了脚步。

    城市的守门人叫做克塞洛，同时也是这座城市的名字，他穿着上古时代的服装，所使用的语言也是早已被淘汰的北境语，不过好在与奥斯语存在大部分重合，瑞克和唐璜勉强能和他对话。

    “为何而死？为何而来？”克塞洛的语调像是执法官。

    首先回答他的是唐璜，“死于自杀，为诗而来。”

    两人的对话，唤醒了瑞克的某些记忆，不对，是生前的记忆，十几日前，那个小童的吆喝不止提到了唐璜，还有瑞克。

    “年轻诗人瑞克在加入皇家诗歌协会后，在今天上午被发现死在了酒馆里，是酒店的老板娘和她的婆婆首先发现了他的尸体。”

    “死于酒精，为诗而来。”

    回想起一切的瑞克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回答了克塞洛的问题。

    “欢迎来到寂静之城，克塞洛，又名自杀者之城，很抱歉二位，我们这里并没有多少诗人，不过，现在又多了两位。”

    …………

    我们讲完故事后，雨还没停。

    我被于欣的故事吓到了，但她却对我的故事没有任何感觉，“杰茜，看来我们还要多留在怒头河几日了，这场雨会持续几天！”

    “好的，于，你还有其他有深意的恐怖故事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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