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容九再看过去，那莫名的悲伤已经消失了。

    司天韵又恢复了常态。

    好似刚才那个受伤脆弱的眼神是容九的错觉。从那双眼睛里，容九看到了一个长居在小房间里的只能透过小窗口看到外面世界的孩子。

    他很矮，够不到屋顶，所以拼命地学会了轻功，飞上了屋檐，一个人偷偷躲在屋顶上看着这世间的精彩，看着这世间的爱恨情仇，尽想象着他人的喜乐哀怒，还自言自语的做着点评。

    独独自己，只有书本与功法为伴。

    容九还看到了白凌，那个独居在另一间小黑屋内，被人捆绑抽血的孩子，无数次的呐喊跟挣扎都没有人听从，所以他学会了沉默，学会了不吱声。

    孤寂一点点地将他包围。

    他变得越来越孤僻，便是眼神，也充满了一片死亡的灰白。

    那似乎就是白凌跟司天韵的童年……

    容九闭上了眼睛。

    这只是幻觉。

    不要再去想了。

    容九的灵海内，幽灵骨火微微晃动，离一旁的镜子更远了些。

    虚云镜能视过去与未来，并不是传说。

    随着天空渐渐平息下来的战场而落定，两个人都看出来战斗已经结束了，容九保持着姿势不动，身上已经盖了一层薄雪，司天韵双指微动，招来灵罩隔开了风雪，与容九一块静静等待。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司天韵轻敲着掌心，这小小的动作让容九看了一眼他，总觉得有些眼熟，司天韵见状神色微动，笑着问，“吃烤肉吗？”

    容九：“……”

    司天韵做事效率很高，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小雀，要来了东西，就在树枝间架起了一个烤炉，容九瞧着实在太过危险，叫司天韵换个地方。

    “以咱们两个的功力，不至于在这儿烧起来之前还逃不出去。”

    “……”容九只好接受了。

    小雀等丫鬟们在底下看得心惊胆颤，绕过桂花树时也会远远地闪开，幸好也是深夜了，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容九他们挑的这位置，也能尽享院子里的风景。

    包括容玉清跟沈霖轩的相会。

    司天韵微微而笑，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八卦。容九瞧了几眼，“你刚才的问题我能回答。”

    “嗯？”

    “如果沈霖轩愿意接受容玉清，我无话可说。”

    司天韵挽着双袖，露出皓白的手腕灵活的翻转着烧肉，他的手指十分漂亮，比许多女孩子都要修长，骨节分明，肌肤似玉，挽着刷子动作时，都带着股优雅，熟稔流畅的动作也像是常常烧烤。听到容九的话，他嗯了声说：“是气到无话可说？”

    容九叹气，“你今晚是来找我打一场的吗？”

    司天韵轻笑了声，递过来一串肉串，算是讨好。“你的修为恢复了？”

    “不知道算不算。”接过东西，容九咬了口，又觉得少了酒水，抬手在戒指上一抹，取出两壶白酒，司天韵嗅了一下酒香，眉头微挑，“状元红？”

    “去光明神殿的路上随手买的，试试还行么。”

    司天韵喝了口，不做评价，容九皱眉道：“难道光明神殿的路上也有人敢卖假酒？”

    “不是假酒，只是不够烈。”

    司天韵说完便从戒指内取了一壶，酒壶比容九的要大了整整三倍，容九接过手感觉到有些沉重，司天韵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两个大碗，一碗满上，递给了容九。

    容九半信半疑地酌了一口，入口就被辛辣给呛到了，火辣辣的感觉冲到咽喉，入了腹内，就像是一团火在烧，整个身子都因此暖和起来。

    形象得表达了痛并快乐着。

    “如何？”司天韵问。

    容九比了拇指，这种酒外头绝对没得卖，这是司天韵自己酿的，三碗酒下肚，容九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冲关的时候总差一点，摸不到那一道槛，也许要跟之前一样，停留在九品的瓶颈。”

    白凌将整座兽界的灵力引来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容九靠着这一股力量恢复到九品玄灵的难度自然不大，然而在天级的门前，又被卡了一道，如之前一般。

    不过这一次，那一刻天玄丹的作用却可以显现了。

    玄灵融合的玄灵丹，明显地让容九感觉到了与之前的不同。

    这一次，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天级的感悟。

    这件事容九也跟司天韵说了，司天韵身为光明圣子，自幼报读书籍，对容九玄灵双修者的研究比其他人都要深透得多，听到容九的话眼眸微动，显得很感兴趣。在听到容九原先的玄丹被风兮兮打碎，司天韵一声低笑，“你这是因祸得福啊。”

    “怎么说？”容九扬眉。

    “当今世上拥有玄灵双系的修者万中得一，能同时修炼玄灵两股力量的更是万万之一，只因两者的修炼之路太过艰苦，极少有人能坚持下来，这样稀少的概率，导致玄灵双修的人少之又少。现如今，据我所说跨入宗级的双修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星云学院的沐丝院长。”

    容九嗯了声。

    “也只有你们两个人有机会冲击天级。沐丝院长走的是传统的双修之路，凝玄丹，炼灵术，到天级时，只需要玄丹蜕变便能成功，但有一点劣势，便是抛弃了原先玄灵双修者的优势，沦为平庸，与大众一般争夺那微弱的天机，若输了，便也跟普通人无异。可你不同。”

    容九心头微动。

    司天韵凝视着容九，眼底闪着星光，他轻声含笑道：“融合玄灵两力凝成一个玄灵之丹，这样的修炼功法我闻所未闻。”

    “可我觉得，你会成功。”

    成为第一个玄灵双修的天级。

    这样的对手，怕是连轩辕晟都没想到吧。

    司天韵忽然很期待。

    容九若有所思，又就着修炼的一些感悟跟司天韵交流，司天韵所说的并不多，可每一句都是根据数据而分析，一针见血。

    两人这般交流着，时间过得越来越快，但白凌始终没有回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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