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昊长笑道：“你以为我真的被你锁在这一片天地吗？你太天真了，我活了上千年，每次都是在险死中生还。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的时候，本尊偏偏又活过来，你可知为何？”

    明昊笑着说，“因为我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啊。”

    明昊似游走的孤魂，在岸边行走，他笑看着白凌，眼神之中涌动着疯狂，“生而为人，为何本尊就要活得比别人艰难。你们这些孩子，一出生就是天才，得天独厚的宠儿，却不知道有一些人，一出生就资历平庸，一出生就为活下去而做尽了各种努力，同为人，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明昊的笑声猖狂，然而在白凌的目光中，他的这份猖狂，还带着几分悲悯，白凌平静地望向他。

    星盘流光转动，每时每刻都在变幻，如同天地大道，运转万千。

    然而总有一些东西在这大道之下，不被眷顾。

    且被遗弃。

    比如明昊。

    没有人知道明昊的来历，这个活了上千年的光明殿主，许多人都认为他来自空灵海的那一头的神秘大人物。

    然而此刻明昊所说的一些话，却隐约透出了这存在了上千年的秘密，他也是东炎大陆的人。

    甚至还是一个天赋普通的……

    凡人。

    可偏偏这片天地，就是被这样一个身世普通的凡人给搅乱了。

    所以明昊很得意，也很自傲。

    “生气吗？可本尊偏偏就活了千秋万代，永生不灭啊。”

    白凌淡淡地垂眼望向星盘，生死棋盘内，他们之间的对弈已经僵持住了，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拳头轻握着。

    他知道她没睡。

    明昊笑了许久，“当年所有人都与我说，这就是命运，我们一出生就定下的命，可何为既定的命？何为认命？那不过是失败者给自己安上一个能够继续安心颓废的借口罢了。本尊便不信命。”

    明昊嗤笑一声，单手背在身后，目光放向了远处，看向了这一方属于他创造出来的天地，神采飞扬，“这片天地，就是本尊创下的天地，一个不被天道拘束的天地。在这里，我就是天，我就是地。”

    “没有人能够做得了我的主，也没人能够伤害我。即便天雷，也寻不到此地。”

    明昊话声一落，容九的耳朵便一动。

    白凌不动声色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背，以这个动作掩饰了容九的清醒，明昊在那方笑着道：“是不是很佩服我，能够遮蔽天机。在这儿，所有的生死都被困住，只要尚有一缕幽魂，我也能断绝她的生死。”

    “便像是刚刚寻死的风兮兮。”

    “那丫头不是想要挣脱束缚，好寻一个自由吗？可惜，只要我不准，她便永远无法投胎转生，一生都要被困在此地，同本尊一起做个孤魂啊。哈哈哈。”

    明昊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容九的心往下一沉，她浅眠，即便是在白凌的身旁，也不过是闭上眼养神。

    而白凌一直唤着让自己休息时，她便察觉到了一点异常，所以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附近，明昊一出现她就知道了。

    这个人，潜藏在生死阵内，无影无踪，若他不想露面，即便是白凌也找不到他，可现在明昊又多透露出一个秘密。

    法阵不破，他就不死。

    这座法阵相等于他的本身。

    包括他们在这里的所有人，谁也别想离开。

    这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

    容九沉默着，在装睡间，心思也在快速地转动，她知道，白凌跟明昊之间的对弈已经僵持住了，现在已经找不到方法打破。

    阿凌让自己休息，也是想借着这个时间让她多恢复，好为接下来的战斗做打算，可即便打败了明昊又如何。

    他是杀不死的。

    即便耗尽全力将他摧毁至一缕残魂，等几十年或者几百年之后，他又将卷土重来，那时候对敖龙大陆又将是一场浩劫。

    而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再承受不起了。

    在容九胡思乱想间，她的手掌被人轻轻地摊开，白凌的手指在她掌间写了两个字，容九沉默了一瞬，轻声叹气。

    这也是一个法子，可与之前也并无不同。

    “就不能彻底解决掉他吗？”

    比起封印，容九更贪心地想要一劳永逸，因为她觉得，再来一次，那时候的明昊可能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

    然而没有。

    白凌只等了容九又一个字。

    “等。”

    等司天韵、流域过来，司天韵是在光明神殿内长大，他会比他们更了解明昊的弱点。

    而即便是想要封印，也已经是难如登天。

    容九知道，这时候的安宁，已经是白凌能给他们争取的极限，若不是他，落日森林的灾难必然更加惨烈。

    明昊那方还在说着话，他对白凌的心态是既顾忌又带着几分欣赏，即便是对立面，话间也毫不掩饰对白凌的惋惜，“你确实是一个人才，能对天地法阵的造诣研究到如此之深，即便是你的祖辈也做不到，若不是你总跟本尊作对，你这样的人，本尊是极愿意拉拢的。”

    “同入魔道，你我实在是太过合适了。”

    容九觉得好笑，当着她的面拉拢阿凌吗？这明昊是怎么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发现他的？容九嗤了一声。

    但不过是瞬间，她便反应过来。

    明昊是认定自己无意识了吧？若不然怎敢如此明目张胆，想及这，容九便在白凌掌间划下了问题。

    白凌顿了一会，回道：“这附近的法阵由他所控，只有我身边是安全的。”

    “那可以站在你身后，为什么要躺在你怀里。”容九这一次反应很快。

    “嗯……”白凌想了一下，说：“这地方更安全。”

    白凌轻笑道，这一声是为传音，很清楚地响在了容九灵海间。

    容九：“……”

    白凌笑：“你体力不支昏迷，他才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若不然，这家伙是要第一个针对你。现在生死阵内已经达到了平衡，我奈何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我，别看他在说一些废话，实则灵力控制也一点都没放松过，嗯……不过……”白凌沉吟了一声，道：“现在的司天韵跟流域应当挺惨的。”

    容九心头递出询问。

    白凌道：“他在阻止他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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