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与白衣相处，便越明白这个人的身不由己。要不然战向阳也不会被德容的魂灯所引诱，就是因为他，道心不坚。

    报仇之心也在动摇。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切追究起来，白衣也是受害者。那一场自然灵族的灭亡，他是唯二的幸存者，却被人遗忘在战场里。

    他憎恨所有的灵族，也憎恨所有的幸存者。

    憎恨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一切都是有理可循，便是换了他们自己，也未必能做得比他好。如果自然灵族没有消失，白衣原也是天之骄子。

    甚至以他的天赋，还能压过银万川、战向阳，成为年轻一代之中的第一人。

    可现在的他，孤家寡人。

    便是受伤了也只能自己回屋包扎。

    想想这兄弟也挺惨的。

    轩辕晟拍了拍战向阳的肩膀，“神魔战场，就不该存在。”

    战向阳神色一凛。

    这东西才是真正的害人不浅。

    从里头出来的东西，更是。

    ……

    白凌与白衣、容九、荒火一起到了元阳山，但因梼杌与高阳的打斗也在这一片，这山垮得更厉害了，四人看了都有些脸疼。

    白凌瞥了一眼那两人的战场，梼杌这会已经将高阳碾压在爪下，看到他们过来，便自觉地退到一旁，不敢打扰，白凌道：“我们找。”

    四个人翻遍了山头，终于在一处坍塌处找到主殿的残骸，也寻到了底下四分五裂的地下宫殿，只是除了几片碎镜子，便找不到别的。

    地下宫殿因靠近一处滑坡，加上下了大雨，东西都被冲没了。

    容九泄气道：“没了。”

    白凌看着容九手里的几块碎片，轻笑道：“别泄气，有这个东西也够了。”

    白衣与荒火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白凌道：“虚云镜可以回溯过去，这镜片是布阵的人留下的，里头有他们的气息，利用这镜片做媒介，我们看看施法的人是谁。”

    容九眼睛一亮，“对！”

    白衣：“虚云镜？”

    荒火若有所思，这镜子拥有的功能怎么这般熟悉。

    容九取出一面古朴的镜子，“是这个。”

    白衣，荒火两人：“……洪荒镜？”

    容九：“你们也认识这个？”

    荒火古怪地看着容九，“这是圣山的至宝。”

    容九：“……”

    荒火道：“不过很多年前就不见了，没想到居然流落到了敖龙大陆，也是叫人意外。”荒火说着递出一方帕巾给容九。

    容九婉拒：“不用了，我手很干净。”

    荒火慢声说：“擦镜子的，别弄脏了。”

    容九：“……”

    最后几个人还是换了个宽敞的地方，容九洗净了手跟脸，才在荒火的盯视下催动虚云镜映出那几片镜身的来历。

    虚云镜可追溯本源，回溯过去，虽是件神器，但消耗极大，便是容九自己也极少使用，但现在为了查出夺魂阵的来历，容九这一次也没有小气，给虚云镜注入了充沛的灵力，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镜子升级过的缘故，这一次容九发现它很好催动，吸收的灵力还不多，还很快就将画面倒回。

    顺利得让容九都不敢相信。

    “？？”这镜子转性了？

    虚云镜：……不，我只是不敢了。

    记忆回放。

    白凌、白衣、荒火都在虚云镜里头看到了容九。

    容九道：“是我进去救人的时候。”

    三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只是随着容九进入宫殿，救了“星留”，随后又被“星留”偷袭的一幕发生，白凌的眸色就是一深。

    白衣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容九的肚子。

    荒火慢悠悠地道：“打得轻了。”

    白衣：“嗯。”

    甄建义就该死。

    容九咳了一声，“他现在也生不如死了，看，画面变了。”

    三人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也从虚云镜里看到高阳催动夺魂阵剥夺了银万川的魂魄，又将他封进了铜灯的一幕，见到这幕，三人摇头，“没出息。”

    容九：“……”

    容九安慰地摸了摸袖子，银万川的元神可在这里。

    但画面到了这里就不断回溯，时间非常漫长，久得让容九都以为虚云镜出了意外，她再施诀，注入灵力。

    彼时的虚云镜终于跳出了年轻时候的甄建义。

    “师父，人已经带过来了。”

    四人神色一凛。

    来了。

    这是甄建义的声音。

    很幸运，他们拿到的这几块碎片都是同一座法阵的。

    也很不幸，另一边的看不见。

    彼时的甄建义来到了地下宫殿，单膝跪地，叩拜眼前的老者，这是甄建义记忆断层的地方，接上了。容九面色一凛。

    白凌与白衣也冷了眉眼。

    荒火若有所思地打量镜里的老者，老者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长袍，不像似元阳府的服饰。可甄建义却喊他师父？

    是土族的人吗？

    老者背对着夺魂阵，以铜镜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老者的样貌，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把人放到阵中心。”

    甄建义忙应是，提着麻袋上前，正好就站在他们镜片下面的这一座法阵，甄建义小心地将袋子解开，几个人清楚地看到了里头绑着一个两岁的男孩。

    容九与白凌一下子就认出来。

    这是甄建义杀的那对夫妻的孩子！

    为何那般好认，是因为甄建义把人放下时，这孩子刚好醒过来，睁开的眼睛映出了他漂亮的淡金色瞳孔。

    而那一对被杀的夫妻之中，他们记得女方的眼眸是淡金色，非常漂亮的颜色，似琉璃般透明纯粹，搭配她深邃漂亮的眉眼充满了异域特色，一眼就能记住，容九还因为甄建义回忆着这一段，所以还特意注意到几点细节。

    比如这孩子身上的衣服花纹，与女子是同系的。

    是月白色海棠花纹。

    白衣跟荒火也察觉到了。

    “是那个孩子。”

    孩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想要问为什么，但很快就被甄建义给打晕过去。甄建义还边骂着晦气，容九心头浮现一抹怪异。

    这孩子的眼睛……

    有点眼熟。

    “主人。”

    这时，苍老的声音回响在容九他们耳中，炸得四个人的元神都是一凛，隔着这般久远的时间，这老者的气息留在铜镜里还这么强，可见这人的修为有多恐怖。

    而他的主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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