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诚信相交,很威严的样子,吉利。
公元前68年,霍光去世,汉宣帝开始亲政。
霍光掌握权柄十几年,言行庄重而有威严。而汉宣帝刚登基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他与霍光单独相处时是很有压力的。相传霍光有一次陪着汉宣帝乘车,去祭拜汉高祖刘邦的陵庙,汉宣帝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非常不自在。
这种感觉说起来很正常,毕竟我们很多人在面对严肃的师长时,都曾经有过类似的这种感觉。
但当它出现在皇帝身上时,却变得很可怕。
我们有理由相信,当听到霍光死去的消息,汉宣帝一定悄悄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像拨开云雾见到了青天。
他已经忍得太久太久了。霍光也许从来就没有反心,但是霍家人越来越嚣张跋扈,越来越无视皇权却是肉眼可见的。
公元前71年,霍光的妻子霍显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暗中派人毒死了汉宣帝的皇后许平君。许平君是汉宣帝微末之时的结发妻子,为他生下了皇太子刘奭。
感情深厚的妻子被毒死,汉宣帝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他却咬碎牙往肚里吞,什么都不说,立刻册立霍氏为皇后,一如既往地厚待霍家人。
他亲政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是加封霍光的侄孙霍山为乐平侯,以奉车都尉之职领尚书事,总揽朝政。汉宣帝只是五天一听事,听取群臣的工作汇报。
霍山是霍去病的孙子,是和汉宣帝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但这份血缘关系救不了他,因为他姓霍。
汉宣帝一边继续重用霍氏族人,一边开始慢慢将权力收归己有。他提拔御史大夫魏相为丞相,任命丙吉为御史大夫,又对他的岳父平恩侯许广汉委以重任。
这三个人都是汉宣帝的亲信。
在汉朝,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并称三公,是皇帝以下权力最大的三个官。其中,丞相是最大的文官,辅佐皇帝管理政务;太尉是最高军事长官,御史大夫则负责监察群臣。
汉朝三公之中,汉宣帝已经有了两个自己人,还不动声色一步步地收回兵权。霍氏的权力很快被架空。不久,霍山的舅舅李竟因私下勾结诸侯王而获罪,汉宣帝逮住机会免去了霍山和霍云两兄弟的职位。
霍家人终于坐不住了。
霍山图谋诛杀丞相魏相和国丈许广汉,废黜汉宣帝,迎立霍光的儿子霍禹为帝。此事被有心人告发后,霍山、霍云畏罪自杀,霍禹被腰斩。霍显被处死,她费尽心思扶上去的霍皇后被废。
不可一世的霍氏外戚势力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汉宣帝终于扬眉吐气,确立了绝对统治权。现在,他可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了。
他首先恢复了汉初丞相的职权,紧接着下大力气整饬吏治。
恢复相权,是汉宣帝的必然选择。
西汉建国之初,相权之重,几乎可与皇权分庭抗礼。丞相在执行政令的过程中,皇帝是不能直接干预的。但到了汉武帝时期,情况出现了变化。
汉武帝为了表彰卫青、霍去病的不世功勋,册封他们为大司马,权力凌驾于丞相之上。霍光也是以大司马之职总揽朝政。
汉宣帝受霍光掣肘太久,必然出自本能地反感这个官职。
在调整完最高级官员“三公”的权力结构后,汉宣帝将视线转到对二千石官员这类高级官员的考核和任用上。他公开宣称“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优秀的两千石官员,可以和我共同治理天下啊。
汉宣帝深刻认识到“吏不廉平则治道衰”,吏治的好坏直接决定施政成就。他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官吏考核与奖惩制度,严格做到奖惩分明,并根据考核结果提拔重用了一批上顺公法、下顺人情的循吏。
这些循吏勤勉治政,执法公平,为昭宣中兴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史称“是故汉世良吏,于是为盛,称中兴焉。”有汉一代的好官,以汉宣帝时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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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汉宣帝如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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