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井冽，寒泉食。

    井水清洌甘甜，洁净的井水可以饮用。

    用儒家思想可以很好地解释井卦。

    水井时时要修，怎么修？用大学八条目来修：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然后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水井还破旧时怎么办？穷则独善其身。埋首书斋修德、修能、修业，苦苦修井，全方位提升能力。

    水井修好了，井水又清冽又甘甜，这时候又该怎么办？达则兼济天下，汲取井水供人饮用，让自己的德行和能力帮助到更多人。

    元末起义军领袖之中，名气最大的也许是朱元璋、陈友谅和张士诚三人，但真正的抗元主力，却是北方红巾军领袖刘福通。

    刘福通自站稳脚跟后，随即兵分三路北伐。其中西路军趋关中，破潼关，兵进陕西行省；东路军攻克胶州，占据山东，威胁大都。刘福通则自率中路军直取汴梁。

    宋元战火蔓延至陕西、山东、山西、河南、河北，双方互有胜负，战局呈现胶着状态。

    就在刘福通与元军生死相拼的时候，割据南方的陈、朱、张三人正忙着争权力、抢地盘，无人前来支援。

    但刘福通凭借一军之力终于攻克汴梁。他把韩林儿接过来，定都汴梁。这对于北方红巾军来说，具有标志性意义。

    韩林儿号称宋徽宗九世孙，以复宋为口号抗元。如今汴梁被定为宋都，意味着沦陷两百多年的赵宋旧都终于光复。

    这是反元复宋的重大胜利。

    此时，以汴梁为都城，宋政权疆域东起山东，西至甘肃，北达辽阳，南拥江淮、荆楚和巴蜀三大粮仓，势力达到顶峰。

    就在北方红巾军攻克元朝上都，威胁大都安全时，出现内讧，这给了元军可乘之机。各路元军南下，把汴梁围得水泄不通。刘福通孤军无援，激战数月后城中粮草耗尽，被元军破门而入。

    刘福通率数百精骑护卫韩林儿再度败走安丰，孤军坚守四年。这时候，老一辈的起义军领袖徐寿辉、郭子兴、彭莹玉等人都已死去。

    就在刘福通势力衰弱的时候，同为起义军的张士诚（1321年－1367年）对他发动了突袭。

    张士诚出生于泰州白驹场（今江苏盐城市）的一个贫苦盐户家庭。

    在古代，食盐买卖是暴利，但负责生产食盐的盐户日子却很苦。元朝的盐户尤其苦。

    元朝末年，朝政腐败，国库收入入不敷出，朝廷就滥发盐引，提高盐价，不停从食盐买卖里吸老百姓的血。盐价虽然不断提高，盐民生活反而更加艰苦。泰州地处东南沿海，每年台风来袭，海潮倒灌，大片良田变成盐碱地，百姓生活更加苦不堪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张士诚从十岁开始，就靠撑船运盐谋生，顺带养活三个弟弟。他天生神力，而且有豪侠之气。自己家里常常揭不开锅，还总是匀钱帮乡亲们解决生活困难。

    久而久之，他成了当地盐民中值得信赖的大哥。

    因为运盐收入微薄，张士诚带着几个胆子大的伙伴，利用运官盐的便利顺便干起了贩卖私盐的非法生意。有了钱以后，他更加仗义疏财，救济乡民，威望迅速提升。

    公元1353年，张士诚率领一众私盐贩子起义。攻占泰州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粮仓，把粮食和钱财分给老百姓。当年三月，蒙元淮南江北等处行中书省镇压张士诚起义失败，以义兵万户府万户的身份招安张士诚。

    张士诚一边接收了万户的官职，一边派兵攻克高邮，建国号大周，自称诚王，成为一个让蒙元政权头疼的地方割据势力。

    鉴于张士诚势力越来越大，脱脱亲自率领百万元军前来镇压。历时三月，高邮外城被元军攻破，起义军军心大乱。正在他们犹豫是否要投降的时候，因奸臣进谗言，脱脱被罢官。张士诚趁元军临阵换帅之机，果断率军出击。蒙古百万大军不战自溃，很多人投降了红巾军。

    高邮之战的胜利，成为元末农民战争由被动防御转为主动出击的转折点。

    从创建大周政权开始，张士诚就颁布了《州县务农桑令》，他在诏令中说食为民之天，农桑为民事之本，劝导当地百姓从事农事生产。

    为促进农业发展，张士诚在郡县两级设立劝农使，鼓励百姓兴修水利，发展农桑；并派军队与当地农民一起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同时下诏减免一年的赋税。

    公元1356年，他取消了农民拖欠元朝政府的所有赋税，并且把地主和富户的粮食衣物拿出来，分赐给贫民和老人。为稳定江浙地区的物价，他下令把承天寺的铜佛融化，铸造“天佑通宝”，取代元朝的至正交钞。

    这一系列措施使江浙一带的流民纷纷返乡重建家园，地区经济重新得到恢复和发展。

    在发展农耕的同时，张士诚还非常重视文化教育。

    他颁布《州县兴学校令》，大力发展教育，整饬民风。

    公元1356年，张士诚迁都隆平府（今江苏苏州），设立学士院，开办弘文馆，广招将吏子弟、民间俊秀入学，一任日常饮食和津贴由大周政权提供。设院开馆六年后，他在浙江举办乡试，取贡士三十二人。

    我们看，张士诚在历史上的评价并不高。比如说他向元朝投降，攻打其他义军；比如说他小富即安，没有格局，坐看陈友谅被朱元璋拿下，等等。

    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看。

    张士诚投降元朝是为了猥琐发育，终其一生，他没有真正投靠元朝，成为朝廷的打手。他攻打刘福通，不是为了帮元朝收复失地，而是为了给自己抢地盘。当然，他也没抢下来。

    他不帮陈友谅也有很现实的原因。

    战国时期，六国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对抗强秦？因为各人有各人的战略考量。

    我们一旦置身事中，不做事后诸葛亮，便会发现会有无限多个可选项。对于齐、楚两大国来说，他们也有并吞天下的雄心，未必愿意相互让利；对于燕、韩等弱国来说，被秦国吞并是被吞并，被齐楚吞并也是被吞并，如果不能获得更实际的利益，他们何必得罪秦国，沦为齐、楚两国的炮灰？

    在张士诚眼中，陈友谅比朱元璋猛多了。朱元璋的位子，是郭子兴死后继承而来的；而陈友谅的位子，是他弑杀徐寿辉抢来的。这种弑主自立的人，值得他帮吗？

    张士诚在少年贫弱之时就慷慨任侠，乐于助人，当他坐拥数千里江山的时候，更是劝农兴教，尽可能帮助治下的平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哪怕在他最志得意满、骄奢淫靡的时候，也从没给老百姓加征一厘赋税。

    历数古之帝王，有几个能做到和他一般好？

    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苏州老百姓至今还在纪念他。

    在苏州一带流传着一个特殊习俗。每逢农历七月三十日，人们会自发地点上一柱“狗屎香”，又名九四香。相传张士诚原名九四，是在七月三十日被俘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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