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朝葭公主之时,那火势沈越本可以躲过,是他为了让这份人情更大,让朝葭公主更加愧疚,主动将脸凑向了火苗。
火苗不仅烧毁了他整张脸,还炙伤了他的喉咙,现在他说话时还有轻微疼痛,且带了嘶哑之声。
他如今在朝堂上,见了许多之前的同僚,包括昔日的岳丈潘绍伦,这些人全部都没有怀疑他与沈越有何关联。
可他依旧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闪失。他不敢来见刘春绣,不敢明目张胆去找赵清月与沈凌霄,甚至不敢靠近沈宅与提督府。
暗中他查就派人查明了他被流放后,沈家几人的情况。沈凌霄不见所踪,赵清月被刘春绣逼走了,刘春绣落魄到乞讨为生。
他还是有一些难过的。
毕竟沈凌霄命带吉兆,如今失踪了会影响他的运势。
毕竟赵清月已被他调教的有七分肖似林青霜,他现在对林青霜的怨气比之前更重,赵清月在的话,他便还有个可供消遣的对象。
毕竟刘春绣是他娘亲,在外乞讨是打他的脸,丢他的人。
可目前皇上刚刚为他为三品武将,对他尚且还在考验与打探中,他不能出现任何漏洞。
他能做的,唯有夜深人静之时,偷偷爬进沈府,往他娘的房间扔下一小袋银两。
只需要再耐心等候几日,拿下陆南寻那反贼,立了大功后,皇上将会更加器重与赏识他,到时他暗地里去寻赵清月与沈凌霄,再将他娘安置到另一个舒适些的地方。
心中盘算好一切后,沈越将之前准备好的一袋碎银扔到刘春绣房间的桌上,转身便准备离开。
“越儿……”身后一道凄凉哀婉的声音响起,刘春绣竟然在此时醒了过来。
沈越听的心中颇不是滋味,他流放至今,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刘春绣便老了不止十岁,虽然心中已打定主意过些时间再来接她,可他娘能不能等到那时候,沈越并没有把握。
刘春绣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站立不动,激动的热泪盈眶。
“越儿,娘终于等到你了。你不在京城,娘遭罪啊……娘受尽了白眼,吃够了苦头,你带娘走吧,你再不管娘,娘便要死在这里了。”
沈越有片刻的失神。
自毁容之后,天下间再无沈越,唯独他娘,仅仅看一眼他的背影,便能认出他来。
他一直认为父母对他是没有多少情感的,他对父母也不过是责任与义务罢了。今日却因为这一声越儿,平添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这么一停顿,刘春绣已颤抖着走到他面前,一把拽过他,双手托住他的脸。
月光之下,刘春绣看到了一张极度阴森恐怖的脸,脸上五官扭曲,没有一块好肉,有的地方皮肉外翻,有的地方灰黑一片,这张脸费劲巴拉的对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娘……”
“啊!鬼啊……”
刘春绣瘫倒在地,拼命后退,沈越越是拉她,她尖叫的越是凄惨。
她本就怕林青霜的冤魂前来索命,天天提心吊胆,乍一下看到这么一张脸,三魂一下吓掉了两魂,尖叫几声还摆脱不了沈越后,便吓晕了过去。
看到刘春绣倒在地上没有动静,沈越把她抱到床上后本想一走了之,回头时见到刘春绣一头白发与瘦成只剩下骨架的身体,到底还剩下一丝良心未泯,走过去将刘春绣抱了起来,带着离开。
如今京城大战在即,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地方能安置刘春绣。
沈越只能铤而走险的将刘春绣带到了他的府上。他让人腾出一间房子,将刘春绣放进去,找了丫头照顾。对外宣称,这是他的远房亲戚,受了刺激容易胡言乱语,好生照顾就行,不要让她出门。
好在之前在沈府以及提督府时,刘春绣就极少外出,现在人被折腾的又变了许多,所以并不曾被人认出来。
安顿好后,沈越回到他自己的房间,等到子时,有人敲门而入。
沈越看着来人,冷声问道。
“事情办得如何?”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有些害怕的看了沈越一眼,尔日将手后提着一个盒子轻轻放在桌上。
“属下寻到青洲,才找到他。这里面便是他的人头,请大人验查。”
见沈越不作声,他便将盒子上的布条解开,打开盖子。
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豁然在目,隐约可见是个年轻男子,容貌清秀。
沈越冷冷瞟了一眼,挥手示意男子把人头收好。
“可有被人发现?留下麻烦?”
来人连忙跪下:“大人放心。这小子当时独自走在深山中,我砍下他的头后,将他的尸身以及随身之物就地掩埋,绝无第二人知晓。”
沈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抬了抬手。
“季江,你现在是我唯一信赖的人,不必如此拘礼,起身吧。”
季江是当时沈越被流放后,被沈越暗中派来保护凌霄的人。后来在春欢楼,他不敌陆南寻,自此便再无沈凌霄的消息。
沈越找到季江在京城的藏身之地,说出几件只有两人知晓的事情,季江才相信眼前面容狰狞的武将是昔日的提督大人沈越。
季江弄丢了小公子,对沈越心生愧疚,见沈越并未责怪,反倒对他委以重任,更是感激不尽,对沈越交待的差事尽心尽力。
这颗人头的主人只是个家境一般的秀才,之所以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在于皇上赐婚给沈越的对象,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
那位六品官员家的千金,本就不想嫁给别人,在一睹沈越相貌后,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可皇命不可违,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了悬梁自尽。
而与她情投意合的秀才,无法面对现实,离开京城远走他乡。
沈越一时成了笑柄,可赐婚对象已死,伤害她的家人,沈越难逃嫌疑。
为了出这口气,也为了验证季江是否还值得信赖,沈越便选择杀害无辜的秀才,让他与悬梁自尽的恋人去做一对鬼夫妻。
沈越并不喜欢那位六品官员家的千金,可他不能容许任何人如此侮辱他。宁死也不愿意嫁给他,那便将其喜欢的人也一道送下去。
只是这位青梅竹马死得太惨,身首异处。也不知他们在地下能不能相聚?
沈越残忍的笑了笑,眸光看到桌子上残留的几滴血迹,霎间阴冷了下来。
“收拾干净了,把这东西丢到乱葬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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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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