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苏哲之外的其他学徒。

    则是惊骇于这重锤的重量之大。

    需知，他们尚未踏足武道，平日里打铁，虽有打熬气血之能，但所使锤子，不过六斤锤。

    十五斤重锤！

    重量翻倍还不止。

    就好似一个人，倘若一口气提起百来斤重量，极限爆发，自然是可以。

    但十五斤重锤，还需要演练武道功法，这就是极难了……

    只怕演练不了几次，便是腰酸背痛，双腿打颤。

    “提起一斤锤，自然是轻松惬意……但若是手握一斤锤，手臂平举，不消一刻钟，双臂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苏哲打铁三年，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区别。

    但苏哲冷静下来，心里隐隐有欢喜。

    历年考验心性，皆有铁匠帮三巨头传法。

    三巨头所擅长武道，皆有不同。

    杨顶天使一手灵蛇剑，王山擅长猛虎刀，而孙铁心则是蛮牛锤。

    至于三人之中，究竟是谁传功，其他人自然不知。

    结果……

    苏哲运气竟然这般好。

    撞上了蛮牛锤的孙铁心传功。

    “欧皇附体啊！”

    苏哲心中暗道。

    砰！

    孙铁心手持一柄重锤，落在学徒面前。

    “蛮牛裂石锤法，讲究一力降十会，而力从何来？腰马合一，力从地起，脚跟脚趾，稳抓地面。同时，一时爆发，后继无力，难以领略蛮牛功的精髓。”

    “身死蛮牛，锤如牛角，使得十分力，留有八九分回到体内，方可在不缺刚猛的情况下，连绵不绝……正如老黄牛，不但力大，并且恒久……”

    “始于尾闾，发于项梗，源泉于腰，发力于腰……”

    孙铁心提起重锤，便开始演练蛮牛锤。

    “呼呼呼！”

    那重锤，少说百余斤，但落在孙铁心的手中，却轻如鸿毛，举重若轻。

    双臂如鞭，锤如炮弹，虽是虚空挥舞，但空气之中，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原来如此……高手之间，同一武学，差距竟然这般大……”

    “腰马，双肩，发力，卸力……我小成蛮牛锤，看似有所成就，实际上，细节方面，天差地别啊！”

    苏哲死死看着孙铁心演练锤法，脑海之中，顿觉轰鸣作响。

    陈师傅入内门，用八斤锤修行，也不过修到了蛮牛功中成之境，而后便不用八斤锤。

    故此，苏哲吸收陈师傅的武道记忆碎片，至多能达到中成境。

    此刻，苏哲的脑海之中，浮现出陈师傅演练锤法，与之孙铁心相互印证，感触良多。

    孙铁心一锤接着一锤，便好似千涛拍岸，绵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

    那百余斤的重锤，好似无物。

    共计九招锤法，却偏偏让周遭刮起罡气，泼水不进，狂风四起。

    个别体质虚的学徒，站立不稳，被吹出十余米。

    “猛将啊……这孙铁心，简直就是猛将兄！”

    苏哲瞠目结舌。

    前世在蓝星，史料记载，什么项霸王以一当万，乃是万人敌。

    燕人张翼德一声大喝，声如巨雷，桥断水倒倾，曹军闻之，尽皆股栗。

    苏哲当时嗤之以鼻。

    这种还算是人么？

    除非是人形哥斯拉。

    但今日得见孙铁心练武，苏哲顿觉震撼莫名。

    童话里是骗人的，但历史传记，可不是骗人的。

    万人敌，这世上，真有万人敌！

    “轰！”

    重锤脱手而出，远处一座一人多高的假山，顿时化为齑粉。

    “可看清楚了？”

    孙铁心脸不红气不喘，扫了学徒一眼。

    这些学徒，一个个低下头，不敢有丝毫言语。

    如此一遍，哪里记得住多少？

    “看不清也没法子，老子累了。”

    “提上重锤，给老子演练蛮牛裂石锤！”

    孙铁心冷哼一声。

    通过摸骨的共计十人，十个学徒咬了咬牙，上前提起重锤。

    “站桩！练锤！”

    相对于其他人，面上惴惴不安，满脸担忧。

    苏哲则是有些迫不及待。

    他脑海之中的身影，不断演练锤法，让苏哲感觉头疼欲裂。

    恨不得快些练武。

    众学徒提起十五斤重锤，胳膊举直都难。

    一个个汗流浃背，面红耳赤，凭借记忆，开始演练锤法。

    但武学之道，在于形似神似。

    十五斤的重锤，对于一帮尚未练武的十六岁孩子而言，一招一式，哪里能标准？

    动作吞吞吐吐，且杂乱不堪，与之孙铁心演练，相去甚远。

    “太难了……”

    有学徒眼中噙满泪水。

    双臂和双腿，腰间，肩膀……

    仿若被人用刀在凌迟一般。

    “砰！”

    “呼呼！”

    很快便有人放弃，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甲级根骨，就是不凡啊！”

    “虽是看了一遍，却能学个七八分相似！”

    帮主杨顶天抚掌而笑。

    作为甲级天赋的余意，心中自然有自己的傲气。

    双臂撕裂般的疼痛，却死死咬牙坚持。

    额头汗水，好似不要钱一般滴落。

    “铁匠帮，我是天赋最强的！最强！最强！”

    余意喃喃自语，声音从牙关中挤出来。

    天才，自然有天才的傲气。

    可不是如苏哲这般滚刀肉。

    余意心中打定主意，他要做场上，最持久的男人！

    ……

    一刻钟之后。

    场上仅仅剩下了苏哲和余意二人。

    苏哲已经闭上眼睛，全由体内陈师傅残存的记忆舞动重锤。

    苏哲根骨仅是乙级下等，本不受关注。

    但乙级下等的苏哲，竟然站到了最后，这不由让人大跌眼镜。

    “该死！好疼……好疼……”

    “浑身好似着火……”

    余意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开始化为赤红之色。

    气喘如牛，豆大汗珠，衣服裤子，全身浸湿。

    苏哲初期练武动作极慢，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十五斤重锤，带起了阵阵风声。

    “他……他怎么可能还坚持得住？并且越来越快！”

    余意瞳孔微缩，心中骇然无比。

    这小子……是怪物么？

    不行！

    我不能被他比下去！

    心中的自傲和自尊，让余意宁死也不愿意放弃。

    “呼呼呼！”

    苏哲的口鼻之中，渐渐吐出乳白色的粗壮气息。

    “气壮如牛，这小子……仅仅看了一遍，便将锤法，练到了小成？”

    原本平静的杨顶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颤抖。

    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苏哲。

    仅仅一遍，锤法小成？

    这……

    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甲级根骨的余意，也不过做到七八分相似。

    而这已经极为恐怖了。

    但是苏哲……

    “这便是天生人之相的恐怖之处么？”

    王山也颇为震惊，看向苏哲的眼神，露出了些许忌惮。

    “不止……这锤法，他已经开始向着中成迈进了……”

    “天生兽之相，气壮如牛，修行蛮牛锤法，竟然如此天赋异禀！哈哈哈！老子发了！”

    孙铁心深吸一口气，爆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余意。

    反而是看着苏哲，瞠目结舌。

    “小子，举重若轻，亢龙有悔，方可绵绵不绝，此乃蛮牛锤法的真意……”

    孙铁心旁若无人，声音朗朗，竟然开始在这一刻指点苏哲。

    苏哲此刻沉浸在自己世界。

    耳边传来孙铁心的口诀。

    手腕一动，锤法更为灵活。

    亢龙有悔，十分力，收回九分，霸道刚猛同时，又不失持久。

    苏哲心神俱震，感觉脑海之中，灵光骤闪！

    身子若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又好似蛮牛冲击，力大无穷。

    “举重若轻，成！”

    苏哲骤然睁开眼睛！

    重锤落地。

    青石板地面，四分五裂。

    蛮牛锤法，中成，成了！

    自身精血化为气血，已达到九成，一品高段境，成！

    “这便是武者的感觉么？身轻如燕，力如江河，滔滔不绝！”

    苏哲握紧拳头，感受体内气力，近乎无尽，心中充斥着大自在，大欢喜，难以言说。

    待苏哲平定心绪，抬起头。

    却看到铁匠帮所有人齐齐注视自己。

    苏哲转过头。

    一旁的余意，已经昏倒在地上，手脚抽搐，口中白沫“嘶嘶嘶”往外冒。

    “大夫……麻烦，帮我叫大夫……”

    余意感觉浑身肌肉，千刀万剐，实在支撑不住，他又觉得，如此言语，不太礼貌，补充一句：

    “谢谢。”

    而后彻底昏死过去。

    但全场众人，一语不发，唯看着苏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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