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伯惊恐地抬手指着莫如尘，连话都开始哆嗦：“你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们合伙要害我丞相府！？

    好啊！我这就是进宫面见圣上，将这事儿全部说出！”

    莫如尘目光随意，挥了挥自己的衣袖。

    “孙大人随意，只不过我倒要看看圣上到时候是信你还是信我。”

    莫如尘如冷月般的眸子勾起一丝淡笑，“恐怕，到时候只会让孙大人死得更快吧。”

    孙仲伯不住地后退，惊恐连连：“你们！你们！要造反，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我要进宫！”

    莫如尘厌倦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王爷，接下来的扫尾工作就交给你了，本少师还要急着回皇宫面见圣上呢。”

    “哦，对了。”

    莫如尘忽而转身，笑着对谢思珩道：“还烦请谢世子随我一同进宫面见圣上，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毕竟这账本牵扯到陈年旧案，莫某不好插手，还需你亲自去说。”

    “因为……”

    他随即看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孙仲伯，淡淡道：“此人到底是死是活，在于世子的证据是让他生还是死。”

    谢思珩皱着眉，他有一些犹豫，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府中的人。

    他父亲今日刚回皇城本应进宫面圣，证据交由他父亲带进宫内再好不过，可今日少师帮了忙，他自然也不能逆了他的意思。

    此事还没盖棺定论，之后还需要这位少师的帮扶。

    就在他犹豫的这几分钟内，谢淮一把拍上谢思珩的肩膀。

    “儿啊，走！随为父一同进宫面圣去吧，今日我们便将这孙家狗贼的恶事揭露于众，让那些搬弄是非的大臣们看看，他们平日里都是对什么牛鬼蛇神点头哈腰。”

    谢淮已下定决心，谢思珩没办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好，那便立马进宫吧。”

    说完他一挥手，命令着沐白和莫七，“你俩再带些人将丞相府里搜查一遍，任何证据都不要放过。”

    又随意指了一对侍卫道：“将这两人压下去，先交给刺史处理，他知道该怎么办。”

    “是，主上。”

    一堆人浩浩荡荡的从丞相府撤离，谢思珩顺手脱下喜袍随后换上一身暗红色的长衣，翻身上马。

    如今证据确凿，十年前旧案翻于明面之上，他母亲也能大仇得报。

    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重重放下。

    “思珩啊，遣个人回王府通报一声，今日这婚是结不了喽。”

    谢淮也随即翻身上马，看着那被弃在一边的喜袍笑道：“人这一生或许只能穿一次喜袍，自然是要娶那心上的姑娘，就如当年我娶你母亲一样。”

    “心上的姑娘？”

    谢思珩喃喃重复着，他手里勒着马绳，旁边是莫如尘坐着的马车。

    谢淮已是知命之年，鬓边已生华发，却依旧气度轩昂。

    他一边打着马一边冲旁边的谢思珩道：“怎么儿子？如今可有心上人？这么多年不见了跟为父我说道说道呗。

    虽然咱们父子隔的距离甚远，但我在边疆之处都偶有听闻，说淮王府世子风流浪荡，府中美人无数，日日流连于各花楼之中？”

    每说一句谢思珩的脸色就难看一点，斜着眼瞪了一下自己的父亲。

    “父亲，你这说的可是你自己曾经的事吧？”

    谢淮嘿嘿一笑，“人不风流枉少年！”

    “不过风流过后且听为父说一句，若遇自己真心喜爱的女子，可千万别错过了呀。”

    谢淮转过头，看着远边的天际语气放轻了一些，“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不在了。”

    “就像你的母亲和我们。”

    两人的气氛瞬间冷了不少，只听到马蹄打在青石板上“哒哒”的声音。

    谢思珩目光瞧见远处，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已有心中之人，只待父亲做个见证。”

    “哦？”

    谢淮诧异地转头，看向与自己并排前进的谢思珩。

    此时正值正午，冬日暖阳高悬于顶，温柔地洒在谢思珩的侧脸之上。

    他的眸中一扫平日的冷漠和散漫，竟是少有的虔诚，他语气认真道：

    “此事过后，还请父亲见证我的正妻。”

    这股认真劲儿让谢淮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忽然发现，他儿子原本身上的那股叛逆和散漫劲儿似乎散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将他的儿子收服得如此服服贴贴，倒也是个有趣的人儿。

    届时回府，一定要多多交流交流，不然以后可越来越难管咯。

    他随即一笑，反问：“我们淮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思珩你可想好了？”

    谢思珩低头一笑，认真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自然，您放心吧，儿子这次是认真的。”

    谢淮紧紧盯着谢思珩的眼，半晌之后，两人忽然坐于马上开怀大笑。

    笑声传遍四周。

    “哈哈哈，哈哈哈。”

    也惊动了轿子里的人。

    莫如尘微微捞起轿上的帘子，看向马车旁的人淡淡道：

    “世子既要娶心上之人，那大婚之前也给我递个喜帖吧，莫某也想来沾沾喜气。”

    谢思珩侧头客气道：“一定一定，到时候还请莫少师一定要光临。”

    说话的空档之间，马车驶过一个十字街道，街道旁围满了百姓。

    谢思珩他们顺势朝街道望去，只看见那边混乱一片，似乎发生了重大事故，还有官府的人在场。

    谢淮探着脖子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像是着火了，你看这黑烟都快把天熏出个窟窿了。”

    莫如尘在轿子里淡淡道：“最近天干物燥，很容易走水着火，都是小事而已，官府的人会处理好的。”

    谢思珩颔首点头，随意地瞥了一眼那街道，便驾马离开。

    只是不知为何，在走过那街道的瞬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自觉地又回首，然而马已驶离了路口什么也瞧不见。

    只能看见那浓浓的黑烟，以及空气中烧焦的味道。

    黑烟直上，将皇城的半边天都染得漆黑，一两只乌鸦随即从天上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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