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就知道瞒不过，也没打算瞒他，一本正经说，“您问晚了一步，带回来的纪念品，已经进了周意的肚子。”

    “你对这小东西倒是好，”老爷子闷笑，“为了让她见一眼姜且，说走就走，当心把她惯坏了。”

    周衍没什么含义的笑了下，“她从小就没妈妈在身边，我多补偿一些，天经地义。”

    老爷子似笑非笑端详他半晌，无奈至极的口气，“你这脾气倒是够大，一言不合就离家，真打算和爷爷一刀两断了？”

    “您现在也不止我一个孙子了，等孙子孙女承欢膝下的时候，但愿还能想的起我。”

    老爷子一愣，“你都知道了？”

    周衍点上一根烟，“我想不知道也不成，这么大的好消息，您的好儿子在监狱就忍不住开始嚷嚷了，恨不得普天同庆。”

    老爷子没想到周父一把年纪了，还会做出如此没分寸的事，这相当于变相把周衍从周家越推越远了。

    “你怎么打算的？”老爷子屏气凝神看着周衍。

    男人活泛了一下脖颈，真假难辨的说，“休息一段时间，在周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如今被一脚踢出局，需要时间缓冲。”

    老爷子意味深长，“可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对姜氏，貌似颇为上心？”

    “您消息真是灵通。”周衍顺势睨他一眼，解释的轻描淡写，“她是我孩子的妈，我不过随手帮个忙而已。”

    “阿衍，”老爷子似笑非笑喊他名字，“你该不会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吧？”

    “什么是不该动的心思？”

    “和姜且复合。”

    老爷子偏不许周衍打哑谜，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闻言，周衍面不改色三秒，“看来您很抵触这个孙媳妇了？”

    “你是聪明孩子，有些话原本不用我再耳提面命，但你们之间隔着老太太这条人命，她不可能真心实意和你在一起，你没有这个心思最好，倘若有，赶紧扼杀在摇篮里。”

    老爷子不容置喙的口吻，“周家和周氏，都经历不起第二次风波了。”

    周衍一瞬不瞬盯着桌上的茶杯，神情分辨不出喜怒，根本叫人看不出心思。

    他只淡淡的说，“您想多了，我和她接触，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这样最好，正好你也得空了，我手上有几个心仪的人选，抽空你去见见。”

    两个话题被老爷子衔接的无比自然。

    周衍赶紧投降，“您饶了我吧，有一门喜事就算了，双喜临门的梦就不要做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但你妈的事对公司的影响一时半刻都消除不了影响，周氏最近虽然从风口浪尖下来了，股票却很难再恢复如初，周氏必须要做出给外界一个交代。不然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随时会取而代之。”

    老爷子解释的过程始终在观察周衍的面色，见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又补充道，“等你妈出来，我会把名下的一套房产过户给她，后半辈子，周家会让她衣食无忧。”

    “不必，这件事本就是她的错，理应受些教训。”

    周衍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爷子的补偿，“您保重吧，以后没什么事，这边我不会再过来了。”

    “你这是要跟我也一刀两断了？”

    老爷子错愕，周衍站起身，不躲不闪对上他视线，“从您纵容第三者生下那个女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他一字一顿，郑重其事，“以后我的事，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不劳烦您再插手了。”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任凭老爷子如何呼喊，都没有停留半步。

    天已黑，车子漫无目的在路上闲逛，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姜氏楼下。

    等周衍反应过来的时候，姜且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说来也怪，那么多人一窝蜂似的涌现出来，偏偏他一眼就在人群中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戚许和蒋聿不在身边，她和秘书从写字楼外分开，形单影只的站在路边等司机开车过来。

    一件橘色轻薄款小外搭，亮眼却又被她驾驭的游刃有余。

    充满年轻人朝气的同时，又隐约透露着几分职业女性的干练和妩媚。

    和之前周衍打过交道的那些女强人给人的感觉尤为不同，十分的有气质，却又不难以接近。

    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他从来没想过叫她去工作，这不是件好差事。

    她不娇气，却因为生了孩子体质变弱，他也不想叫她承担这份辛苦。

    以至于叫周衍从来没想过，小姑娘独当一面的时候，会这样闪闪发光。

    叫人挪不开视线。

    许是路上堵车，车子迟迟没有出现，她等的渐渐有些焦躁，一通电话打了出去向对方询问情况。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嫣红的小嘴无意识的抿着，有一搭无一搭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周衍透过半降的车窗，饶有兴致盯着这一幕。

    如果他们没离婚，他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过去把她接回家。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晚饭，温馨的度过这个夜晚。

    也不会在小家伙半夜哭唧唧要妈妈的时候，他苍白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惜，那个和结婚证一样的红色小本本，叫他现在失去了一切的资格。

    “周总，要不要过去把太太接上？”

    司机见周衍目不转睛看着姜且，试探的问了句。

    男人回过神，却是拒绝了这个提议，“不必了，走吧。”

    他摇上车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让司机从另一侧的马路开回了婚房。

    心不在自己身上，勉强得到人也没什么意思。

    ——

    周四的时候，戚许和蒋聿带着签好字的股份转让书，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姜广涛不知道是姜且在背后推波助澜，在接到陶胜的电话时，很痛快的就过去签了字。

    陶胜拿到钱，这才将自己的那份原件交给了戚许。

    看到最后两人的落款，姜且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然而姜且只顾着高兴，直到下班的时候，才在无意间发现，这趟C市之行，害的蒋聿受了不轻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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