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楚建国完全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他们只有过一次的结合，在他离开的那天晚上，一次就中了？

    不止是楚建国，就连楚天雄跟楚倩然，也是对视一眼，充满了震撼。

    楚建国的眼神，越发的阴沉，脸色惨白无血，甚至忍不住想要捶胸顿足。

    这一切，都是真的嘛？

    楚建国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惊骇，他不能原谅自己，愧疚之心，更是溢于言表。

    本以为亏欠的只是王山花一个人，现在看来，竟然还有他们的孩子。

    “楚建国，你就是个王八蛋。”

    楚建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老泪纵横。

    孔二愣子的话，几乎是让他无言以对，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念想，这也是他半个世纪的罪孽。

    这么多年，山花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绝对是一件人人喊打的事情，要多羞耻有多羞耻，甚至某些地方，还流传着浸猪笼的传统。

    这得是多么的耻辱，多么的可悲，多么的痛心疾首。

    “我对不起你，山花……”

    楚建国不断的摇着头，内心的悲哀，越发的浓烈。

    “该死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楚建国现在恨不得死去的人，是他，这样一来，或许自己还会好受一些。

    看到楚建国哭的这么撕心裂肺，一旁的孔二愣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几十年的兄弟情义，虽然这些年一直都是未曾相见，但是骨子里，他还是将大国子当成自己的兄弟，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跟他心平气和的说道。

    一把年纪，七八十岁了，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所以在孔二愣子眼中，相逢一笑泯恩仇，楚建国能来，他们老哥两个能见上一面，此生，于愿足矣。

    “愣子，那山花，跟孩子呢？”

    楚建国沉默片刻，满脸愁容，默默的看向孔二愣子。

    “山花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女神，也是我少时的白月光，但是她唯独喜欢的人，却是你。哪怕是你最终离开了咱们隐逸村，但是她仍旧对你不离不弃。可说到底，人言可畏呀兄弟，你知道一个未婚的少女，顶着个大肚子，她是怎么走下来的嘛？

    一言一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脊梁骨，那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就算是后来有人不计前嫌，想要把她迎娶过门，她都没有同意。最后，她等你等得花都谢了，在你们时常约会的山上，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

    可是，风言风语太多，山花终归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她承受的，太多太多了。就在孩子八个月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来自外界的羞辱与嘲讽，投井自尽了。那一年，她十九岁。

    后来的十几年，她的父母也都相继倒了下去，最后都是郁郁而终。而老王家的宅子，这么多年，也就一直荒废了，毕竟连人都绝户了，谁还会在意那些呢。”

    孔二愣子吧嗒着嘴，一字一句的说道，就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声情并茂。

    那一刻，楚建国的心神，也是越来越严肃，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叶凌天看在眼里，无奈苦笑，当年种种，孰对孰错，谁都无法评判了，这么多年，楚建国压在心里，肯定也是相当的痛苦。

    这个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是一个苦命人，他一生未曾婚配，叶凌天看的出来，他是个鳏寡孤独的那一类人。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一个人离开，如果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山花，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楚建国哭的撕心裂肺。

    男人，至死是少年。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一切都是他无法挽回，也无法预判的。

    白月光，照在了他们的脸上，今夜的月光，比往常更加的明亮。

    “愣子，有酒嘛？”

    楚建国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孔二愣子。

    “有。”

    两个人对视一眼，直接进了屋，一瓶二锅头，一盘花生米，两个人坐在土炕上，开始了推杯换盏。

    “楚叔，你留下来照顾老爷子，我带倩然出去转转吧。”

    叶凌天跟楚天雄打完招呼之后，两个人就在村子里转了起来。

    之前已经跟孔二愣子打听好了当年老王家的住处，就在村东边，把山第一家，早就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都没有人去过他们家了，孔二愣子还特意叮嘱叶凌天不要去那里，要去也是明天早上再去。

    他说那里经常闹鬼，他是最清楚的，经常能听到半夜的时候，有人在老王家的老房子里哭，甚至有人看到过，就像是王山花抱着一个孩子，躲在屋子里一样。

    楚倩然跟着叶凌天，走在夜深人静的村子里，她还是有点儿害怕的，一直抓着叶凌天的胳膊。

    “叶子，我有点怕，要不是咱们还是明天再去吧。”

    楚倩然的声音很小，左顾右盼，完全不敢向后去看。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呢，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叶凌天低声说道，楚倩然还是心里打鼓，抓着叶凌天的胳膊不肯松开。

    “没想到，爷爷当年竟然也是个情种，说起来，还是他辜负了那位姑娘。哎。”

    楚倩然颇为感叹，对于女人来说，楚建国这样的男人，的确不是什么好鸟，既然已经在一起了，还离开了人家，至少叶凌天觉得，这楚建国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当年的情况，也是情非得已，山上下乡之后，很多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也不能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

    可是负心人，到底还是楚建国，哪怕他不知道王山花已经怀孕了，依旧摘不掉他负心汉的标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爷爷这辈子，跟两个女人都是有所亏欠，他命中注定，只能是被动的。包括你奶奶，这一次如果他能够活着回去的话，希望他能够好好认清自己的错误，去挽回这一段黄昏恋吧。”

    叶凌天笑着摇头。

    “说得也对。叶子，你一定要救下爷爷，我求你了。”

    楚倩然嘟着嘴，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一定尽力而为。你听，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哭？”

    叶凌天凑近楚倩然说道，顿时间，楚倩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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