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小路向下延伸，左边是高高在上的蟒原，右边是隆起的丘陵。

    这样的路刚才也走过，他一开始并没特别留意。但时间一长，隐隐感觉不对劲儿。

    应该转个弯儿开始上坡路，或者爬个陡坡升上地表，怎么会一直向下呢？

    心中疑惑不定，黑山回头一瞧，这个女人手里多出个东西，得意地晃啊晃。

    还是上当了，他保持镇定，左右观望。两旁全是土崖，虽然不是那么险峻，但要爬上去不可能。远不如石崖，或许可以尝试一把。

    不自觉加快脚步，将绑着石块儿的草藤拿在手里。

    “小鬼，往左边拐！”

    “我信你个鬼！”

    第一次回话，黑山气得不行，迅速直直向前跑去。那个女人好像就在等这一刻，急急追来。

    他一阵狂奔，眼前豁然开朗，心想果然不能听女人的话。一旦地形开阔，随便往哪跑，兜个圈回去也行。

    结果身子开始往下沉，居然是黄土沼泽，很快没到了腰际。他停下不动，冷冷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逼近。

    只见她手中拿根皮鞭，在不远处停下，气呼呼说道：

    “小鬼，你可真能跑啊，累死姑奶奶了。快把身上宝贝给我，饶你一命。”

    “我没宝贝，只想回家。”

    “哼，谁信呢？不听话，我可动手了。”

    这个女人说完就抽，鞭子从面前飘过，差那么一丢丢。黑山赶紧向更深处躲去，为了保住螭龙须拼了。

    “你不要命了？”

    她微微一怔，随即恍然一笑，也不废话，跟着追下来。

    他继续往里躲，脚下不停试探着。对话间就已察觉，这只是沼泽外围，底部稍微有些硬。不过那个女人在，要出去比较难。

    费了半天劲儿，走有七八步，烂泥快没过肩膀。那个女人站在齐腰深的地方停下，劝道：

    “小鬼，再走就没命了，宝贝交出来，我拉你上来。”

    “我真没宝贝，先拉我上去，你自己翻。”

    “哼，早答应不就好了，害我一身泥。”

    她把长鞭一甩，黑山左手抓住，一点儿一点儿往外蹭。走到一半时，望向女人身后，好奇问道：

    “你认识他们么？”

    这个女人下意识回头去看，他左手紧紧抓住皮鞭，右手猛得一拉，烂泥中一条草藤绷起。她发觉上当，头都没回，猛扯皮鞭。

    “啊！”

    光顾着争夺鞭子，不料双腿一紧，这个女人应声缓缓向后跌倒。她眼疾手快，右手不放，左手向前一探，去抓草藤。

    烂泥太滑，她还是被拉近一个身位。抓住草藤用力拽时，黑山借力向前猛趟几步，然后踩着这个女人纵身一跳，小跑几步安全着陆。

    回转身，看着狼狈的女人背对着自己，脸朝上，只露出半个头，气愤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干嘛害我？”

    “我叫大凰，只是要你陪我去南集，你不答应才变成这样的。”

    这女人似乎还很委屈，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吩咐道：

    “松开双手！”

    一手拿着皮鞭，一手扯着草藤，黑山在想该怎么处置她。

    “你叫什么名字？不像是本地人，这里可有蟒龙。”

    “去乱石台要下到流沙沟，有很多暗流，千万不能走错。”

    “我可以带你去乱石台，我认识路。”

    ……

    她身子没动，可嘴却不停，叨叨个没完。黑山听得耳朵疼，一扯草藤，不耐烦地说道：

    “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眼睛死死盯着她，怕搞什么小动作，思索一会儿，开口问道：

    “从这里怎么去乱石台？说详细些。”

    “有两条路，一条从刚才岔路左拐上蟒原，再走五天路程。另一条远些，先往回走，然后一直顺右边前行，下到流沙沟，渡过漩涡滩，要走七八天。”

    看着不像是说谎，他不想过多停留，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回头问道：

    “你身上有吃的么？”

    “有！”

    “扔过来！”

    黑山拾起草藤，耐心等着。只见这个女人在烂泥中翻腾一会儿，拿出一个蟒皮袋，用力往后一抛。只见高不见远，落在她身后不远处。

    他犹豫了，但见蟒皮袋上全是泥，觉得也算正常。跑了一路，有些饿，而且没在野外发现什么可吃的东西。

    “你别动！”

    吩咐了一句，抓着草藤不放手，小心翼翼地去拾。

    手指触碰到蟒皮袋的一瞬间，这个女人竟然向后腾空跃起。原来她一直在往后蜷缩身体，隐藏在黄泥中，没被发现。

    他急拉草藤，可女人就势在空中打转，主动往自己身上卷去。

    事发突然，黑山立即松手，转身就跑。但接着左脚脖子一紧，生生被拽趴在地。他一个侧翻身，右脚对着女人迎头踹去。

    那女人往黄泥中一扎，踹中却滑了过去。她右手往回一拉，身子顺势向前一扑，想要将他压在身下。

    眼看要被按进烂泥中，他左右岀拳，拳拳到肉。那女人硬挨了几下，闪躲着爬上来，腾出手还击。

    对打一阵，黑山没打赢，被人骑在身下。两只手被她两脚踩进泥中，动弹不得。不过她的蟒皮衣被扯坏，落在一旁黄泥中。

    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在乎，他也不觉得有啥好看，集体打猎时经常这样。

    作为获胜的奖励，腰间布袋被眼睁睁取走。她打开一看，拿着夜明珠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放回去，扔到一旁。

    接着左手开弓，抽了他五六个嘴巴子，气呼呼说道：

    “没有黄金参，你跑什么跑？”

    “…，我一直说没有，你不信！”

    “叫你犟嘴！”

    又打了两下，这个女人很失望，坐在他身上发呆。黑山感觉无助又无奈，闭上嘴巴不说话。

    过了许久，她站起身，踩着他的脸上岸，冷冷说道：

    “和我一起去南集，看看你能卖个什么价。”

    这个女人套上蟒皮衣，胡乱披在身前。将螭龙须和夜明珠放进她的皮袋子里，系在腰间。手提皮鞭，赶着他上路。

    大日余晖中，走着一前一后两个人。中间一道草藤，将二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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