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君自在正准备喘口气，耳边传来了冷笑声。

    紫金躺椅上的曹森眯起眼睛，缓缓放下手里的面条。

    本阴阳天尊在这里，竟然还敢如此放肆，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

    君自在默默将一枚玉佩捏在手里，随时捏碎。

    这枚玉佩是玄灵大师这些天串门送的，说是遇到麻烦就捏碎，立刻有人前来解决麻烦。

    “小杂种，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不过还好，她只要你的九根手指，以及跪在地上学狗叫。”

    “乖乖跪下吧，反正对于你们这些废物武者而言，根本没有自尊。”

    赵庶和祢汰俯视着君自在，一步步向前逼近。

    曹森气得挽起袖子。

    老子还在呢！

    直接无视也太伤人了吧！

    非得给这两个小逼崽子一点颜色瞧瞧不可！

    然而，未等他有任何动作，一阵惊悚感从尾椎攀升到后脑勺。

    因为杂货铺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寂静无声的老人，散发着举世无敌的极致气势。

    君自在已经将玉佩捏出了裂痕，可看到这道苍老身影的瞬间，他的动作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收缩。

    “跪下！”

    赵庶和祢汰满脸得意，以为君自在吓傻了，直接就是一声暴喝。

    嗡！

    武皇威压如风暴般狂涌而出，仿佛要摧毁整座杂货铺，将君自在死死压在地面！

    下一秒。

    扑通——

    这两位武皇强者当场跪地，两条腿骨头瞬间化作肉泥。

    但他们并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只因周围的空间凝固，声音根本传不出，只能颤抖着扭动头颅，望向缓缓走来的老者。

    那是一双他们从未见过的眼睛，狂怒，暴虐，嗜血，残忍……

    “无量天尊？！”

    曹森直接土遁到君自在身后，被吓得一激灵，浑身肥肉乱颤。

    跪在地上的赵庶和祢汰满脸恐慌。

    这种气势，只在宫主身上出现过。

    来者居然是武尊！

    二人直接吓尿，全身冰冷，同时不明白君紫月这臭婊子为什么让他们来送死！

    一位拥有着武尊庇佑的武者，还让我们来杀？

    这一刻，时间好像比平时慢了许多。

    杂货铺门里门外宛若两个世界，将君自在和君守业隔绝开来。

    本来君守业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千言万语，但看到君自在后，喉咙像是被堵住，很难言语。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后悔？或许都有。

    “你瘦了。”君守业声音带有一丝颤抖。

    “老祖，我其实长胖不少，至少现在有饭吃了。”君自在说得很平和，事实就是如此。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君守业哽咽了。

    他不明白！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狠毒的对待这个孩子！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为了青龙皇朝为质十八年，帮他们争取宝贵的时间去崛起，去发展！

    可到了最后呢！

    君自在得到了什么！

    君守业想怒吼，想杀人。

    但看着眼前的君自在，却无比压抑，无比心痛。

    “老祖，我知道你对我好。”

    君自在站在原地没有动，依旧淡淡笑着：“你应该多休息，以后没事可以来看看我。”

    君守业的内心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

    他颤抖道：“还回家吗？”

    “这里就是我的家。”君自在笑答。

    君守业一时哑然。

    是啊，那个地方也配称得上家？

    现在的君自在就像一个破碎后沾粘起来的瓷器，再也无法回到完整的时候。

    “是老祖对不起你，害你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

    “你本该沐浴着荣光，而不是在黑暗屋檐下！”

    “若是我可以在你回来时出关……”

    他在诉说着自己的错误，但君自在微微摆手，打断其说话。

    “老祖，你该走了。”君自在轻轻说道。

    君守业瞳孔一缩。

    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他的圣龙子，那个好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皇朝和家族将他伤得遍体鳞伤，或许远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君守业原本还算笔直的身躯，慢慢佝偻下去，仿佛比来时更加苍老了，婆娑的眼睛看着君自在，嘴唇发白的轻颤：“对不起……”

    他失魂落魄的抓起赵庶和祢汰，缓缓转身，背影充满寂寞与凄凉。

    君自在同样叹息。

    上一世老祖的下场很惨，被那些所谓的族老们逼迫，最后不得不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帮君之逸的天阶宝物注入器魂。

    只因当时族老们说了一句：“为了皇朝，你必须牺牲！”

    君守业活着的时候为了青龙皇朝，死也是因为青龙皇朝。

    “老祖。”

    忽然，一声轻唤让君守业转过头来。

    他表情慢慢变得动容。

    只见君自在站在杂货铺门口，沐浴着阳光，露出和煦笑容：“将来，我给你送终。”

    这一刻在君守业的眼里，君自在是那么的自由，不受任何束缚。

    他终于憋不住了。

    泪如泉涌。

    但他也笑了。

    “好。”

    君守业佝偻的背再度挺直，重重地点头。

    对于将死之人而言，一句我为你送终，何其之重！

    他擦了擦泪水，指尖触及虚空，刻画出一枚印记，稳稳落在君自在的掌心。

    “接下来，看老祖怎么给你讨回一些公道！”君守业说完转过身，杀意喷涌而出。

    他走了，消失在街道。

    君自在望着手里的印记，眼神发怔。

    它并不明亮，很暗淡。

    这说明老祖快死了。

    “谁！”

    “谁敢碰秋霜！”

    这时，玄灵大师带着大批强者来到，目光凌厉扫视着周围，仿佛要将敌人生吞活剥了。

    他冲到君自在面前，上下打量，生怕丢了根毛，少了块肉。

    “娘的，不知道谁封锁了空间，还特么是武尊动的手！”

    玄灵大师骂骂咧咧，然后关心询问：“没事吧，秋霜。”

    “您怎么来了？”君自在哭笑不得。

    玄灵大师覆手而立，笑呵呵道：“我感觉到我送你的玉佩出现裂痕，直接就来了。”

    “也不知道谁家武尊闲出屁，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害得我差点找人把这里轰了。”

    “不过应该不是冲你来的，倒让我放心不少。”

    听到这些话，君自在很暖心，也有些好笑。

    玄灵大师还以为某位武尊路过清水街，这才导致玉佩出现裂痕！

    ……

    紫都城墙上。

    君守业迎风孤傲站立着，身旁还有瑟瑟发抖的赵庶和祢汰。

    “你个老家伙，怎么跑我这来了？”

    一道无奈的声音从君守业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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