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凤霞倒不是惦记孙家的那点钱，孙家虽然是双职工家庭，但是这些年那点钱估计也被孙近两口子搜刮的差不多了，两个老东西那点养老钱，蒋凤霞还不屑于去惦记。

    她是怕这老两口眼见着岁数越来越大了，将来退休了赖上大儿子，总不能好处都给了老二一家，最后负担都会甩给老大一家吧。

    蒋凤霞找到了孙家，敲了敲门，却没人开门，她以为家里没人，刚准备转身走，身后的门就被打开了。

    就看见孙母的眼眶红红的，看见蒋凤霞，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亲家母来了？快进来吧。”

    蒋凤霞也看出孙母的情绪不对，进屋之后拿出自己带来的一斤冻猪肉，道：“我们村今年杀年猪分了点肉，我自己又添了点钱，买了二斤，想着给你们家分点，过年包顿饺子吃。”

    “哎，谢谢亲家母了，你看你有啥事都想着我，还年年过来给我送肉，这是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孩子没来你给孩子们带回去吧。”

    说着，孙母就拿出了五块钱。

    “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你快拿回去。”

    “这是给孩子的，凤霞妹子，你就收下吧。”

    孙母说话的时候甚至带上了哭腔，把蒋凤霞也吓到了，蒋凤霞也不再推拒，收下了钱，对孙母道：“大姐，你这是咋了？出啥事了？”

    孙母抹着眼泪道：“我家康安没了……”

    “没了？”

    蒋凤霞看了看屋子，果然没有看见有孩子存在的痕迹，之前过来时闻到的那股尿骚味也没有了，屋子里面空荡荡的，看着还有点冷清。

    孙母捂着脸哭着道：“入秋之后那孩子就感冒了，我们以为换季也没当回事，谁想到越来越严重，我和孩子他爷就把康乐送到了医院，医院里面说是肺炎，我们就给孩子办了住院，在医院里面住了两个月，没好反倒是严重了，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到底是没熬过今年，上个月的时候孩子没了。”

    孙康安虽然生来就是个有残疾的孩子，但毕竟孙母也养了快三年，这孩子一岁之后基本就是孙母一个人在带，就算是个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哪天的事啊，这么大的事咋没给我信呢！大姐你也别太伤心，之前医生就说过，这孩子很难活过三岁，你看你都养到快四岁了，你已经对的起这孩子了。”

    孙母摆摆手，道：“咱们这的规矩，夭折的孩子不能办，现在老二家的又有了，这事我不敢说啊，她万一动了胎气，再生个和康安一样的那我真是不用活了，亲家母，我身边也没个知心人，也就和你说说，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对了亲家母，最近小远和家娣咋样啊，过年回来不？思朗那孩子真是招人稀罕，见面就知道喊我奶奶，一看就随了他爹，是个聪明蛋。“

    蒋凤霞心中腹诽：敢情好的都随了你们老孙家，那孩子可是从自己闺女肚子里爬出来的，爹再亲，怎么都不如娘。

    她笑的皮笑肉不笑，道：“可不是咋的，思朗那孩子和他娘小时候一样一样的，长大了指定好看，但是今年啊这一家三口可是不回来了。”

    孙母听了前半句，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听到后半句，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后半句吸引了。

    “啊？今年咋不回来了？是领导又给派任务了么？要我说孙远过完年都三十一了，半辈子都是在部队里面过的，这些领导差不多的了，咋能让孩子连个回家过年的时间都没有呢？”

    蒋凤霞笑着拍了拍孙母的手，道：“大姐，这次你可是说错了，不是孙远和家娣不回来，是因为家娣怀孕了，这京市离咱们佳市可是太远了，家娣大着肚子去哪都不方便，等下次回来，就是一家五口来看你了。”

    “一家五口？家娣怀的是双棒？”

    孙母的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语气惊喜的问蒋凤霞。

    “可不是咋的，双胞胎，要我说，最好就是生一男一女，凑个儿女双全，以后也不用再生了，家娣身子骨弱，生孩子可是太遭罪了。”

    想到上次看见许家娣瘦弱的样子，蒋凤霞止不住的心疼。

    之前怀孙思朗的时候，许家娣就是头三个月孕反严重吃不下饭，这次蒋凤霞看着比上次还要严重。

    孙母却是摇摇头道：“亲家母你这话就说错了，这过日子过的就是个人气，人多这日子才有盼头，我现在都后悔我当年生的少了，家娣今年才多大啊，咋的也得再生三个五个的，多子多福么！你说我家康安刚没了，这家娣就怀了个双棒，说不定就是我家康安投送去家娣的肚子里了。”

    蒋凤霞听了这话，气的脑门都突突的，一来孙母是真的不心疼许家娣，二来孙康安的事情她虽然同情，但那孩子是个残疾的，谁愿意让一个死了的残疾孩子投送到自己家里？就算知道孙母这话没有恶意，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蒋凤霞心里也不舒服。

    蒋凤霞也没惯着孙母，直接开口道：“这婆婆和娘是不一样，这家娣生孩子要是像说话一样简单，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生出来了，别说七个八个，就是十个二十个，我也让她生。

    还有你家老二家的不也怀孕了么？这康安要投送也是投送到你家小丽的肚子里啊，那才是他的亲娘，你说你对他这么好，这孩子肯定舍不得你这个奶奶，想着从她娘肚子里爬出来，再来找你这个奶奶呢，行了亲家母，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了，等下回有空我再过来看你。”

    孙母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有心想解释，但是蒋凤霞已经起身，直接推门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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