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川站起来，脸色担忧，“不行，我得去陈家瞧瞧，看看妹妹是怎么个情况。”

    葛柳云一把拉住自己丈夫，“你看看外面，都什么时辰了，要去也是明日再去。”

    凌云龙思索半天，“老三！坐下！云兮不会有事的，不请我们估计也是嫌弃我们身份低，他们如今刚在都城立足，不会对云兮怎么样？”

    “再说她都给陈家生了五个孩子，个顶个的聪明伶俐，陈志成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对云兮太过分。”

    “今日就谈到这，大家都洗洗睡，明日还要搬家。”

    韦辛小声嘀咕一句，“宅子的事还未商议好呢？搬什么家？”

    凌云杰知道妻子的脾性，爱嘀咕，“就听大哥的，时间也不早了，明日早些起来再商议。”

    “给我们单独买一间宅子，我谁都不跟。”凌大海最后来了一句。

    凌家三兄弟看着自己老爹，都不言语，现在战事吃紧，这婺国都城的宅子如今涨成了天价，哪是说买就能买的。

    要是还有余钱，哪还用如此犯愁，闹得家宅不宁的。

    *

    翌日一早，云兮刚醒，宋妈妈就说，凌家差人来了，让去客栈一趟。

    云兮猜到，凌家估摸知道陈家办了乔迁之喜。

    她也确实要去一趟，那宅子的事，估计还闹着呢。

    云兮梳妆打扮好，正准备出门，蔚衡进来里屋。

    “要去你娘家吗？”早前有凌家的下人来过，他知晓后，就过来了。

    云兮想到昨日把话都说成那样了，她以为按照蔚衡的性子是不会再来她院子的。

    他以前多傲气啊。

    一大早的，云兮不想吵架影响心情，就‘嗯’了声。

    “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声音诚恳温和，若是以前，云兮早就心软，可是现在，蔚衡的任何行为都不可能感动到她。

    “不用，你去忙你的吧！”外面又在飘雪，云兮拿了一把油纸伞。

    “我无事。”

    如今他们陈家刚来都城，皇帝也没派差事，这里其他人他又不熟，天又下雪，所以是真的无事。

    “不用，你去了只会添乱。”

    一句话，蔚衡就歇了气。

    外面湿滑，走到客栈还有两条街道的距离，云兮穿上木屐，以免把绣鞋弄湿。

    “我让马车送你。”蔚衡说着，把木屐从云兮的脚上拿出来。

    云兮有点愣住，他是在做什么。

    宋妈妈也瞧着，垂着头，不知道姑爷这几日是怎么了？突然就对少夫人好了起来。

    “我就想走走。”

    要是想坐马车她早坐了，就是打算看看都城，才选择走过去的。

    “如今都城也很混乱，很多天宁国的难民，我担心你的安危，你要是步行过去，我不放心。”

    蔚衡放下木屐。

    转眼，云兮再度穿上，又叮嘱了宋妈妈一番，就撑着伞离去。

    出了陈伯府，没走多远，她就感觉到有人跟着她。

    不用回头，她都能猜到是蔚衡。

    他想跟就跟吧！

    大雪纷纷扬扬，沿路的下着，行人极少。

    蔚衡也撑着一把伞，看着云兮的背影，行走在雪地里。

    蔚衡的身后还有一个人，穿着下人的衣着，跟在他的后面。

    谁也不知道，不远处还有一道身影，他默默的看着伞下的月白色倩影。

    那一年，也是这样的时节，他们淋着雪，等待着白头。

    *

    天没亮，就有人来到凌云龙的客房。

    “大哥，话说在前面，爹别分我屋里。”葛柳云起了个大早，把凌云川也拉了过来，就是为了避开其他人。

    “娘在我屋里，我可以伺候着。”

    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的，自从凌家三个儿子当家，崔氏几乎不和凌大海在一起，在景都府就是各住各的院子。

    凌大海常年在几个妾室那边住，有时还要出去喝花酒，银钱花费大，还有个丁氏，她可不想讨麻烦。

    崔氏就是一个人，带个使唤婆子，简单干净。

    计茴马上道：“伺候公婆是我们做媳妇的职责，你怎可挑三拣四的，一会抓阄，抓到谁家算谁家的。”

    “又抓阄啊，我不干，我就要母亲。”葛柳云可不相信那玩意，万一抽到凌大海，那不是惨了。

    “柳云，你大早的，这是躲着我们在说话吗？”韦辛牵着小的女儿进门。

    “我可把话说在前面，爹！我们老二家不敢伺候。”

    韦辛昨晚在凌云杰耳边唠叨了一晚上，终于让凌云杰松口，让她来说。

    毕竟凌云杰也看不惯他爹。

    “我们也要母亲跟着我们。”

    都是嫌弃凌大海，宁愿伺候婆母。

    凌大海正好住在隔壁客房，这客房隔音不好，他听得一清二楚，气哼哼地跑过来。

    “把我的银子分给我，我自己买宅子住，不跟你们这些不孝子孙住在一起。”

    凌家三兄弟都不吱声，说得好像谁愿意跟他住在一起似的。

    关键是没余银子。

    “爹，我们没多少银子了，留着做营生呢!”凌云龙坦白。

    一句话，凌大海不吱声了。

    他一辈子虽然是个吃喝玩乐的主，但是还是知道一点，做营生的银子万不可动，动了后面就没进账了。

    “我让云兮给我买，她夫家不是贵族了吗？去喊，立刻去喊。”

    凌大海挥着手，指使着一个下人。

    “云兮我看也靠不住，陈家都没叫我们去赴宴，就表明了不把我们家当回事。”凌云川也想明白了，妹妹的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还真别说，不讨套婆家人喜欢，过得还不如从前，说不定身上一点银子都没有，以后靠娘家接济呢！”韦辛说着风凉话。

    计茴也道：“我看她那臭脾气都是在凌家养成的，以前蔚衡没有纳妾时，她还过得不错。”

    “自从蔚衡纳妾后，她就过成什么样子了，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怎么可行，一点忍耐力没有。”

    “要是忍耐一下，如今跟着夫家成了贵族，我们娘家人也能叨点光。”

    “如今好了，夫家不喜，连带着我们娘家也受窝囊气，还半点办法都没有。”

    “指望她，别指望了，”葛柳云想到陈家就生气，“别连累我们都是好事，我看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人接葛柳云的话，屋子里安静了一会。

    “抓阄吧！”凌云龙想了一个晚上，只能这样来分配。

    “老二家不抓。”有了凌云杰的默认，韦辛第一个反对。

    “老三家也不抓。”葛柳云能当凌云川的家，主要凌云川也不想要凌大海。

    三妯娌，就此事开始争论。

    ……

    来到凌家落脚的客栈，凌云龙脸色不好看。

    云兮便知道，肯定是又闹了。

    “云兮来了，正好，凑点银子，给父亲单独买一间宅子吧。”计茴可算等着人了，她喉咙都说哑掉。

    她也不指望云兮能拿银子出来，就是挤兑凌大海的话。

    “说什么呢。”凌云龙听到妻子的话就恼火。

    一个早上，凌云龙的脑壳都是疼的。

    “女儿，给你爹我买一栋宅子，单独的住，不和这些不孝子孙住在一起。”凌大海看见云兮，就好像看见救命的稻草。

    他们都嫌弃他，气得他心肝肺都是疼的。

    “伯爵府昨日乔迁喜宴都没请我们去，怕是日子过的比我们还艰难，她哪来的银子给你买宅子，你真是心里没有一点谱。”

    崔氏看到房门外站着的蔚衡，一语双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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