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个目标，届时我们可以看看对不对。”顾仲勋并没有问是谁，而是似乎也已确定了人选。

    “我们还是来复盘一下今日的事情吧，能在没有联系的状况下，默契地完成对‘暗影’的控制，说明我们还是很默契的。”顾仲勋还是把话题拉扯回来，因为确实很好奇。

    苏宓瞥了顾仲勋一眼，看到他眼眸中的澄澈，不由得一愣，恬宝的眼睛也是这样的，黑沉沉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光芒。对待事物总是抱有好奇心，每当有不懂的事情，即使时间过去了三天，甚至更久，她也会坚持不懈地追问，直到找到答案。

    苏宓不由得露出浅笑，说道：“今早，你刚走，九渊道长就来了，说是池底的机关不太成功，师兄让我另想它法。本是要去趟莲花池，但师兄没让去，我就去了翰墨斋，路上被小乞丐撞了一下，手里被塞了一张字条。”

    “写了什么？”顾仲勋觉得不是要动手的事。

    “只画了个三角。”苏宓回答后接着说：“在翰墨斋就碰到了你的属下，给你传了画之后，我回来就琢磨这个三角是什么意思，是娘给的答案。”

    顾仲勋眉头一跳：“这是很早的一套联络符号？”

    苏宓摇头说道：“放进水里，便浮出字迹了。这是娘她们当年经常用的联络方式。就是用白矾水写字，干了之后什么也没有，但只要放进清水里，便看到了。”

    顾仲勋微微颔首，对于这种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方法，他心中充满了赞叹。这确实是大昭的智慧结晶，随着大昭造纸术的突飞猛进，这种新颖而巧妙的传递消息的方法也应运而生。遥国在那时，便如同一个满是漏洞的筛子，毫无秘密可言。

    要不是因为一场雨，观砚阁的一刀纸被浸透，那些用白矾水写满了消息的纸张，被在那里避雨的居安司探子非常偶然地发现了，遥国怕是还要早亡十几年。

    想起这事，顾仲勋亦是心下一痛，赵卿卿就是因为这个案件被彻查才暴露的身份，不得已假死遁逃的。

    看到顾仲勋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色，苏宓略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伸出手倒了杯茶递给他，说道：“娘说任何一种方法都有可能被人识破，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便是如此，所以要不停地去发现新的方法。”

    “是在安慰我吗？”顾仲勋露出笑容，接过茶杯。

    苏宓闭了下眼，真是没眼看，竟跟恺宝讨好她时一个样。但确实是安慰他的，于是她颔首：“娘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有些难过的，想来你亦是。”

    一样又不一样，顾仲勋抿了下唇，将茶水一饮而尽，转回话题：“字条上说了什么？”

    “是福金身边的人联络我的，他的代号是‘浮影’。因从福金身边撤离时受了重伤，耽搁了几日才联络上司使。知道司使正在找我，所以才贸然联络的。”苏宓长出口气。：“也正是因为这次的冒险联络，我们组的人傍晚前去接头，方知司使对‘暗影’下达了对你的击杀令。”

    “你曾将知晓的潜伏名单告知过娘，娘知道暗影是谁，便立即借助今日发生的事设计了这个局。却来不及和你联络了，只能在坊前给你提个醒。”苏宓说。

    顾仲勋扶额：“那条蛇吗？我险些因为它的出现，不敢回来，怕给你们招来灾祸。”

    “你不用怕，这里是最安全的。”苏宓颇为自信地指了指小院：“只是，感觉有些小了。”

    “确实有些小了，我明日便找牙人问问。”顾仲勋说着，又想起了蛇，顾仲勋扶额：“怎么想起用蛇做提醒的？这多少有些危险。”

    “撒了雄黄粉，蛇就好抓了。”苏宓说：“本就是端午前后，前两日又发了水，有蛇出没，偷吃了鸡，吓着了孩子，所以，今日各坊都在撒雄黄粉。显忠坊是下午才要撒粉的，却发现已经有好多蛇躲了过来，坊主就带着大家抓蛇，还教了做蛇羹的方法。”说到这里，苏宓就觉得手臂有点儿起鸡皮疙瘩，对蛇，她也是有些怕的。

    “我们忙着抓蛇的时候，辛立来过，应是踩点儿。因为他的身份，肯定会趁你们不备时出手，与其在外面，还不如家里可控。而且，辛立绝对想不到他已经暴露。”苏宓回想起今日下午的准备，以及顾仲勋的应对，多少有些侥幸。

    顾仲勋听到苏宓的讲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后怕。他深知辛立的实力之强大，也早已判断出方耀师的死根本不是冯季同所为，而是辛立。若非早先已洞悉其身份，设计对付他绝非易事。然而，今日这仓促之间布下的局，却巧妙地让辛立毫无察觉，从而放松了警惕。这其中，母亲的丰富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以及苏宓与他之间的默契，缺一不可。

    这么看来，伍婶一家是负责联络的了，苏宓这边有能用之人就好。

    想到此，顾仲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他展开笑容，对苏宓说道：“今日之事，我们确实侥幸，但也足以证明我们之间的默契。而且，经过此事，我们可以与皇城司的司使取得联系，这无疑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苏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会因我们的劝说而改变计划吗？”

    “是回归正途！”顾仲勋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苏宓的问题，但他心中却十分确定，那位从未谋面的新任司使定会被他们说服。

    然而，苏宓却仍有些担忧。她深知，虽然他们成功地解决了这次的危机，但未来的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变数。如果到最后，顾仲勋发现他只是被利用的那个，他会如何应对？这种担忧让苏宓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看到苏宓有些失神，顾仲勋轻咳一声：“不早了，我们休息吧。就算是有人要联系我们，也要是明日了。那个，院外还有人守着，我……”

    苏宓闻言，轻轻颔首，站起身来推着顾仲勋的轮椅往屋内走去。

    她推着他的轮椅，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而她的心底亦是一片冰凉，别人可以殊途同归，她俩却是注定同路不能同归……

    坐在轮椅中的顾仲勋，亦是一番波涛汹涌。他多少能感受到苏宓内心的纠结，毕竟从认识她那刻起，他一直就在纠结中。但这次的重逢，让他确信，他们两人的命运是注定纠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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