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提到了孩子的缘故，床上昏迷的白染有了些许复苏的征兆，缓缓地睁开双眸，却像是毫无气力一般，看着身旁焦急万分的周致涵，她气若游丝道：“我好像····生不出····我····会不会死——”

    周致涵握着她的手，他第一次觉得，她的手腕那么细，握在手里好像没有重量一样，“别胡····你可以的，你很坚强的——”

    他很少在外人面前这样，情感的外露等同于把自身的柔软暴露给敌人，而这是一向谨慎心的周致涵所忌讳的，可是现在，他的冰冷早就被白染的眼泪融化了。

    “你会平平安安生下子衿，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怕——别怕！”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恍惚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是生离死别一般，不！绝不能！

    疼痛让白染的脑子空白一片，脸颊上布满了泪痕，秀发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你····答应我，如果···我生不出，就把我肚子刨开——要保住子衿——”她声音带着哭腔，恳切地求着他。

    一旁的丫鬟和稳婆看着白染这个样子，都不由得动容，这位姐待她们极好，现在出这样的话，让她们这些人听得一阵心疼，刨开肚子····那不就是不活了吗····这样的牺牲···实在是让人又敬佩又怜悯。

    周致涵只觉得喉咙里泛出阵阵血腥，“不许你这么想！”他觉得自己的血都冷了····这里没有剖腹产的技术和条件，她这么····明明···就是准备豁出命去了。

    “你若是想舍母保子····他生下来···我也不会让他活！我凭什么！”他攥着白染的手，言语哀切，他对孩子不过是爱屋及乌，若是白染因为生子而死，他只会憎恶这个孩子，萧承钰的孩子····他凭什么要护着····

    白染知道周致涵是在气话，可是她真的没力气了···她等了萧承钰九个月，九个月的担惊受怕让她心力交瘁，她想把这个任务交给孩子了···她的孩子···到底···她还是最对不起这个孩子——

    也许是想要放手一搏，白染用了最后的力气，在稳婆的喊声里最后挣扎着——

    “姐，用力——再用些力气——”

    “快了！快了！能看到头了！”

    “姐再使把劲，千万不能松劲！”

    一声声的叫喊让屋外的聂鹰揪着心，生孩子这么凶险···她···现在如何了？

    白染觉得肚子上的疼痛在逐渐下移，她咬着嘴唇，只觉得口腔里都泛着血腥气——嘴唇早就被咬破了，最后的一使劲，她只觉得肚子一松，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滑了出来——

    终于，在边泛起点点晨光的时候，周府暖雪阁里传出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位公子！！！”

    一旁的产婆松了一口气，手法娴熟地剪掉了脐带，又将孩子用温水擦拭了一番，接着用细软的襁褓包了起来，抱到了周致涵面前。

    “大人，是位白净的公子——长得真是好看！”她接生了这么多孩子，这是最漂亮的一个了，长得比女孩子还白还好看——

    周致涵声音里没有丝毫为人父的欣喜，他没有看一眼，只是冷着声音道：“拿走——”

    完便去看白染，她太累了，才生完就睡了过去，没来得及看她的孩子。

    “这····”产婆有些尴尬，不过看着主子脸色不好，连忙带了两个丫鬟去安置刚刚出生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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