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头，沈幽借口自己不舒服，先回房休息，怀卿走到苏辞的书房，南宫大人也过来，怀卿同雪萧见过礼之后，问苏辞：“苏哥哥，你可有空，我有些话同你说。”

    南宫大人会意，起身回避，待房中只剩二人，怀卿取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苏辞：“苏哥哥，今日我想问问你，咱们的婚约可还作数？”

    苏辞看也不看，道：“不作数。”

    怀卿苦笑一下，旋即抹去那些难过的神情，换上一副了然的神情，道：“方才我替苏哥哥同沈姑娘说了你不敢说的话，苏哥哥日后要对沈姑娘好一些，毕竟是个姑娘，都会害怕苏哥哥这样的男人........”

    她将那张纸揉成一团，又摊开来，看了一眼，撕作碎片，丢入废纸篓内。

    苏辞问：“你同她说了什么？”

    “说了些你一直想说的话，没什么特别的。”

    “她作何反应？”

    “沈姑娘好像有很重的心事，精神有些恍惚，可能一时间难以接受苏哥哥，先回房去了。”

    怀卿撕了那张纸过后，心情好些了，莞尔一笑，同苏辞道：“今儿我想在苏哥哥这蹭顿饭，苏哥哥不会小气罢？”

    苏辞心中挂念沈幽，道：“她今儿不适，不做饭，明儿再来。”

    “哦，对，沈姑娘身子虚，如今又是小日子，自然不适合下厨，那我改日，苏哥哥可别忘了。”

    “嗯。”

    怀卿笑着离开，在门口见了雪萧，朝他颔首：“雪萧现在走么，我搭你的车可好？”

    雪萧未同大人谈完事，又不想错过与怀卿单独相处的机会，道：“我同大人说一声就走，稍待。”

    他步入房内，道：“大人，今儿那几件事我马上去办，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一步。”

    苏辞道：“城防图何时交给本官？礼部那些老头子给了你会试的流程？城外那十万难民，何时给本官疏散到其他地方去，全堵在城外，六国的文人雅士怎么看我赵国？”

    南宫大人被苏辞责难，尬笑一声：“大人，前两项属下明日就可以给您个交代，但是最后一项，可是您要求属下把十万难民引到长安城来的，现在您又要把他们弄走，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苏辞冷言：“不弄他们来，本官能做辅国公？不给陛下施加些压力，你我能安然无恙？再如此蠢笨，本官卸了你这顶乌纱帽，滚回你老家去！”

    南宫大人急忙请罪：“好了好了，是属下蠢笨了些，不懂大人的心思，今儿属下真有急事，得先行一步，大人恕罪，明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眼看雪萧飞也似的逃出书房，苏辞眸光明灭，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暗卫首领入内，道：“大人，下午轻云姑娘偷听了怀姑娘与沈姑娘的对话，如何处理？”

    苏辞沉思良久，道：“此事本官另外安排，无需你们动手。”

    暗卫首领“诺”了一声，退下。

    他抬步出了书房，张焕打了把伞跟上前，苏辞一路行至沈幽房门外，扣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张焕在旁看得心急如焚，暗暗替大人捏把汗。

    此时沈幽却正好开门出来，撞见门外二人，惊讶过后，陷入一阵尴尬。

    “随本官到书房来。”

    苏辞转身，留下这句话。

    沈幽回身关了房门，跟上大人的步伐，他们进入书房后，苏辞道：“你带回来的箭矢，并不属于霍全的同党。”

    “大人，这是说，我姐姐在中元节射了我一箭，又派人来偷我的宝剑？那她中元节为何不干脆将我杀了，只射出一箭是何意？”

    “本官猜测，沈丁是想警告你，具体警告什么，本官不得而知，或许还需你自己探究。”

    沈幽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的思维更清楚些，道：“我总觉得有古怪。”

    “哪里古怪？”

    “我说不上来，总觉得不是她干的，如果是她，实在没必要射出那一箭........”

    沈幽没想明白的事情，苏辞没有多话，他看着她的脸颊：“今儿怀卿同你说了什么？”

    她心中凛然，答：“说了些寻常的话。”

    “回去歇着罢。”

    苏辞负手背过身，面向窗外的几丛合欢花。

    沈幽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又把想问的话咽下肚子里去了，她离开书房后，苏辞唤来张焕：“吩咐厨房，晚上本官想喝甜汤。”

    张焕的吩咐传给了轻云姑娘，轻云姑娘点头应下：“奴家晓得了，晚上做得了送到书房去。”

    张焕临走又嘱咐一句：“大人虽然想喝甜汤，也不要太甜，他那个脾气，太甜了会发燥。”

    轻云浅笑：“奴家都晓得。”

    夜里过了亥时，韦大厨炖好一蛊甜汤，轻云施施然从外进来，接过食盒，不忘问一句：“可是少放了糖的？大人不喜欢太甜，若是触了他的眉头，让你们好看。”

    韦大厨忙不迭道：“小的都是按照大人的口味来的，不敢多放糖，姑娘放心就是了。”

    轻云朝他温柔一笑，笑里荡漾着水纹，妩媚流连，韦大厨心神荡漾之际，轻云姑娘已施施然离去。

    轻云虽是陛下的一个暗桩，却没有做暗桩必备的警觉，她连自己被发觉了都不晓得，夜里苏大人用过夜宵后，头一次让轻云伺候洗漱，洗漱后，苏辞穿着宽袍，执笔为其画美人像。

    丹青描摹，旖旎缱绻，美人如云。

    沈幽在房中又听了一夜的喘息声，只是这一夜，她丧失了先前的镇定自若，心跟着慌了一整夜，失了分寸。

    和白彦在一块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翌日大早，轻云姑娘被抬出了门，她肯定也没精神去检查厨房了，沈幽偷了个懒，窝在房中睡到如上三竿起，身上比昨日舒服些，她一人出府，去怀卿姑娘的济世堂逛逛。

    刚出苏府，就在街上撞见几名恶霸欺凌一个商贩，商贩夫妻二人带个四五岁的小孩在街道边摆摊卖炸果子，地上零散的落着许多炸果子，沈幽最喜凑热闹，扎进人堆里，看了一会，才晓得，原来是这条街上的恶霸收受摊务费，每个小摊每月上交二十文钱，给不起的就不能摆摊，而炸果子的摊主说他自己一个月统共也就赚四五十文钱，这些钱养活一家人都不够，上月家中的孩子又生了一场病，积蓄一下全空了，一下子拿不出二十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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