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事从主帐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幻遥刚刚不觉得,现在倒是有些疲惫了,白日里练兵,晚上还要熬夜,接连这么多天,总是会觉得辛苦的,便径直钻进了旁边那个小小的、专门为她准备的营帐里。
矮桌上还有着微弱的烛光,灯芯沁在烛油里长久没人拨动有些晦暗不明,而顾青蔓躺在一边的软榻上,睡得正香。
虽然刚刚入秋,可是,山谷之中到了晚上还是觉得有些冷,顾青蔓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所以睡梦中的她不自觉地蜷缩着身子,有些畏冷的模样。
幻遥上前去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手,果然有些冰凉凉的,不由地责备自己竟然没有想到为她多加一层被子,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没有办法照顾好她。
轻轻地脱下了外衣,解硌人的衣饰,幻遥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生怕会惊扰了顾青蔓的好梦,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她的身边。
睡梦中,顾青蔓觉得有些凉意入袭,可是,因为实在是太困了,所以不愿意醒来,突然,觉得身边好像多了一个大火炉,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地想要贴近,顾青蔓翻了个身子,双手双脚并用,缠上了这个温暖的“大火炉”。
幻遥有些不自然地拥着她,她就好像是一只柔软的小猫咪在寻求主人的拥抱,这种感觉可真好,让他先前的睡意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他轻轻地抓起了顾青蔓的小手,紧贴在自己的胸前,让她感受到自己变得越来越急切的心跳声。
寂静的夜里,最后一丝烛光也湮没了,小小的营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幻遥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这样平静而安逸的美好时光。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不得而之,如果一切顺利,他可能还会有机会这样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夜夜有机会这样拥着她,做他爱做的事情。如果他失败了,那么,这短暂而幸福的拥抱便会是他一生中最温暖甜蜜的时光。
无论如何,这一刻,他是快乐而满足的。
幻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入眠,未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天才刚刚亮,帐篷外面就已经有士兵在走动了。
这便是军营一天生活的开始,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睡懒觉,只要太阳一出山,就要去练武场去集合操练,幻遥身为主帅,也不例外。
顾青蔓在军营的这些天,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作息,可是今早上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小床上睡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幻遥,他只穿着白色的中衣,毫不知耻地躺在自己旁边,沉得像是一头死猪似的,一条腿还架在她的腰间。
“喂——你为什么要睡在这里?”顾青蔓这才回过神来,怪不得昨天晚上突然觉得有些股暖意,原来是他睡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还真是睡得太死了,连这样的警觉都没有。
幻遥依旧趴在床上,没有醒来的意思,任顾青蔓如何推他都毫无反应。
“走开啦。”他实在是在重了,顾青蔓羞恼不已,用力一脚踢了过去,他便“咕噜”一下从床榻上滚了下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幻遥抱着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头发有些乱,他用力地抓了抓,便更乱了。
顾青蔓不由地有些想笑,平日里看惯了又酷又霸道的他,现在竟然表现得像个小孩子,不过,她可不能笑,否则幻遥会更嚣张的。
“你跑到我的床上来做什么?”顾青蔓叉着腰:“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是吗?”幻遥将薄被扔回到床上,爬上床准备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我昨天晚上议事议到很晚,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不想走太远,就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了,反正我们都那么熟了,我想你不会介意的。
“我很介意。”顾青蔓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借口,主帅休息的营帐,离她这里不过数十步,怎么可能会远?他分明就是找机会来亲近自己的。
不过,看着他如些劳累的样子,还是不要计较了吧,顾青蔓从床上爬起来,想让他安心再被上一觉,连日的辛苦,就算是神仙也扛不住的。
可是,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是巴图尔。
“老大,不好了——”巴图尔顾不得礼貌,还没有经过允许就闯了进来,对着床上的幻遥喊:“刚刚庄中发来了求救信号,可能是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顾青蔓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看向幻遥,而他已经第一时间从床上跳了起来,拿过外套麻利地穿好。
“我要回去看看。”幻遥当机立断。
巴图尔立即跟了上去,顾青蔓连忙追上他们的脚步,在营帐外面拦住了幻遥:“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去。”
“不行,你现在跟我去太危险了。”幻遥一边解释一边回头吩咐巴图尔:“你也不要跟来了,配合巴图尔将军队转移进深山,按照我们事先部署好的计划,等我的讯号。”
“是!”巴图尔虽然担心老大的安危,可是,这个时候大局更为重要,所以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便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顾青蔓没有动,她跟着幻遥,看着他上了马。
“你还不走?”幻遥利落地翻身上马,看到她动也不动地拦在自己的马前,不由地有些着急:“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和你们会使,你和他们一起先撤。”
“我要和你一起。”顾青蔓突然有一种很不安心的感觉,她不放心让幻遥一个人回庄,既然他们两个人是同盟,那么如果有任何危险,也应该一同去面对才对。
幻遥皱了皱眉头,这样危机的时刻,他怎么忍心带着顾青蔓一起去冒险,可是,既然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跟着军队进山也未必就没有危险,如果朝廷早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此次袭击山庄只是个幌子,那么顾青蔓跟着一起撤离会更加的危险,毕竟在混战之中,没有人在她身边护她周全,也着实让自己不放心。
“好吧,你跟我一起来。”幻遥终究还是不忍心丢下顾青蔓,他坐在马上,向她伸出手去。
那匹黑色的骏马载着两人,沿着熟悉的山路,往前飞奔。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幻遥便已经骑马载着顾青蔓,回到了山庄,山庄外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门前的守卫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太阳已经高升,可是山庄里面似乎点动静都没有,那株值在院子里的高大的梧桐树上开着朵朵桐花,微风拂过,偶尔会有一两朵桐花轻轻飘落下来。
这是一种特别不寻常的信号,幻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牵着顾青蔓的手,小心地推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顾青蔓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子里,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发生什么事了?”顾青蔓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幻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一些轻微的脚步声。
“咣当”一声,再回过头去,大门已经被紧紧地关闭了,从后院冲出来一队人马,一个个手持弓弩兵器,将幻遥和顾青蔓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后,叶瑾瑜缓缓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顾青蔓,似乎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中呢。
早已经猜到了结局,幻遥冷冷地一笑:“你以为这些人马就可以拦得住我吗?”
叶瑾瑜的气质干净斯文,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这些人算什么?庄外我还埋伏着五千精兵,再往外十里,我又埋伏着更多的人,今天你就算是插翅都难飞了,你说是不是——皇子殿下?”
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败露,幻遥不由地笑了:“原来你们早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叶瑾瑜皱着眉:“或者皇上看在你是他子侄的份上可以对你从轻发落。”
“哼,有本事就来抓我,不要说那些没有用的。”就算是有血缘之亲,幻遥又怎么肯相信皇帝会放过他,他们原本就是这个世间注定的敌人。
他原本已经筹划好了一切,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慢了一步,只是,他真的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顾青蔓带到这种危险的境地里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只想尽力一试。
“相信我吗?”幻遥低声问顾青蔓。
“自然是信的。”顾青蔓点了点头。
幻遥的嘴角勾起一抹暴虐的笑意,缓缓地抽出缚在背后的月影,寒光闪过他坚毅隐忍的面庞,就算隔着那层面具,顾青蔓也能够感受得到他眼睛里的寒意。
“拉紧我的手,我带你冲出去。”幻遥单手持刀,左手紧紧地抓住了顾青蔓的手。
顾青蔓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固执地要跟过来,也就不会成为幻遥的负累了,他一个人冲出重围的胜算,肯定比带着她要大得多。
“我——”还没有等到她提出任何反驳的意见,幻遥就已经飞身而起,带着她硬生生地想冲破那牢固的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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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身份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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