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有吹洞箫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李煜也没有想到李莞在音律上面的造诣如此深厚，虽然李煜不是此中大家，但是在周宪的身边久了，自然也能够分辨出来这人造诣的高低！

    而李煜也是不知不觉在周宪的有意无意的熏陶之下，对于音乐也有了一丝丝的好感，也不是别的缘由，而是在这个时代里面，李煜除过乐律之外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东西可以用来消遣了。

    而李煜身后的一个个小太监宫女看着皇帝在容妃娘娘的寝宫之前站了这么久，一时之间倒也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在他们看来，整个皇宫里面能够让皇帝如此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了，只是现在的局势好似发生了变化，此刻却是多出来了一个容妃娘娘。

    皇宫之间的选择往往就是这么的现实，皇帝宠信那个妃子，那个妃子不但能够红火，而且就是侍候妃子的奴才也能站直了腰身，这边是最直观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在李煜驻足在容妃的门前的时候，不少人心里面开始慢慢的找自己的选择了。

    有道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在皇宫里面倒是常态，他们毕竟只是皇帝身边的奴才，不是妃子身边的，但是就是因为如此他们能在皇帝面前说话的机会能多一点，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么的荒诞，若是李煜有一天突然和自己说了几句话呢？

    不少宫娥太监便是抱着这个态度，想着自己若是在皇后那里拿不到好处，那么容妃这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宫内的谣言已经传遍了，容妃乃是前朝的公主，出身自然是比皇后要高贵，只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这些东西还是要在看上几日才好的！

    洞箫的声音悠扬清远，即便是散去也不是霎那间消失，余音还在李煜耳旁环绕的时候，李莞的箫声已经停了。

    只是从芳馨苑里面传来了一丝丝的叹息，虽然不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的，但是李煜却是从这叹息里面醒了过来。

    只是一道简简单单的叹息，却是让李煜听到其中的无奈之意，而无奈的有何止是李莞一个？为何身于帝王家！这是两人共同的悲哀，和无奈他们没有反抗的机会，帝王之家好似高贵，可是又怎么能有常人一般的幸福？

    物质的满足却是不代表自己的幸福，幸福是精神的感受，物质的满足只能是感叹一声，不用挨饿罢了。

    强敛心神，李煜却是依旧带着皱眉走了进去。

    此刻的李莞怎么知道李煜的前来，加上李煜前来的时候没有让下人提前通知，吹完一曲的李莞将手中的玉箫放在桌上，神情有些木讷的看着窗外，虽然这只是一个窗子，又何尝不是一个牢笼，自己在牢笼里面注定要了终老此身么？

    想到了这里，李莞倒是不禁有些嗤笑两声，自己这么多年来，虽然看似自由，但是自己走的每一步哪一次不是在牢笼里面，李氏皇族这个天然的牢笼已经将她封的严严实实的，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学学女工，看看诗书，学学小曲，一日就该这么无忧无愁的生活。

    只是自己生于帝王之家，还是一个已经亡国没落的帝王之家，自己从小就被重点培养，精通音乐，长袖善舞，各种方面务必都是精英，这个社会里面只有自己是精英李家才有复兴的可能，而李家的传人就是这么的培养自己的，只是他们重来没有问自己一句，愿不愿意！

    李煜走到了大殿以后，看着李莞依旧还是呆呆的坐在窗前，而宫女看到了李煜急忙要行礼，却是被李煜阻止了。

    李煜的脚步声很轻，很轻，以至于李莞根本都没有发现。

    看着眉头紧促的李莞，李煜的心中也是有些难受，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便要将一个女子就这么如同囚禁一般的放在宫中，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

    只是这种想法一起来，却是又想到了李莞背后李家的势力还有李莞的出身，一时之间李煜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唉”

    一声淡淡的叹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李莞的脑海里面炸响。

    当李莞回过神来的是，看着李煜也是眉头紧锁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急忙要对李煜行礼。

    “妾身见过陛下！”

    就在李莞就要拜下去的时候，却是被李煜一把强势的拉入的怀里，双手不禁自然的放在了李莞的额头之上，饶有深意的说道：“卿本佳人，奈何生于帝王之家！”

    看着李煜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做作，李莞的眼泪却是拼命的掉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只有朕和容妃便好了！”李煜看着怀中的玉人已经哭的有些如同泪人一般，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宫娥们吩咐道。

    看着众宫女太监全部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李莞的心中也是有些难以言明的感觉，前几日第一次见到这个帝王的时候，虽然李煜十分的俊俏，但是自己和他说话的时候多的是一种交易的成分在里面，即便是后来李煜和自己一起用膳的时候依旧如此！

    只是今日晚上，李煜眼中的那一抹无奈，却是被李莞深深的看在了心里，一时之间从这个不苟言笑的帝王身上看到了一丝丝无奈，或者这种无奈才是一个帝王真正的无奈。

    南唐在这个时代里面虽然不算是第一号强国，但是李莞的情报网络自然是知道南唐朝堂的情况，三公把持朝政，皇帝在一个多月以前才开始突然的发力，虽然是在一定程度上面克制了三公，但是却也是有些为难，至少在不少措施上面都显得苍白无力，一个心中空有着抱负，但是整个朝中却是无人可用的局面，面对国外虎视眈眈的强敌，这个帝王依旧是那般自信，只是他也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有他的思想，他也渴望着自由。

    只是人生就是这样，拉开了弓便没有了回头的路，即便前面是火坑，是刀山，还是什么别的陷阱，李煜都要顶着走下去，他是一个有着自己抱负的帝王！

    “为什么要哭？”

    良久，看着怀中的玉人还在不断的哽咽，李煜有些忍不住的问道。

    “陛下的眼中为何有着落寞？万人之上难道还不够么？”

    李莞有些发气的联想到了自己的家族责问着李煜。

    “不会够！朕是没有办法停下来，停下来，便是烟消云散，不停下来，尚有一线生机！别的帝王是如何，朕，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朕的路，好似被注定了一般，朕的命中一定会有这些劫难！你以为是朕看不开么？朕在世不过百年身，安得管得了天下百年？千年？万年？始皇帝倒是雄才伟略，二十余年的金戈铁马倒是打下一个偌大的华夏，只是秦不过传了三世！即便如此，三世子婴还是一个傀儡！始皇帝想着是他赢家能够防御这个天下万年，只是国中无兵给了汉高祖造反的机会！李唐也是如此，前隋杨坚打下了天下，有着杨素，杨林等人的把持也算是铁桶一处了，只是隋炀帝挪用府库太多，百姓有些受不了，这才有了十八路反王！华夏人的骨子里面还是有着反叛的精神的，但是更多的是习惯被奴役！但是朕重来没有想着去奴役任何一个人！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煜倒是有的没得说了太多太多，即便是前朝的李渊也是被拉出来说道说道。

    “为什么？”

    李莞的虽然还在哽咽，但是却是冲李煜的语气里面听了出来，这个皇帝没有欺骗自己。

    “没有原因，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是皇帝，也如你一样，你也是一国的公主！我们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区别，我们太相近了……”

    李煜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怀中的玉人，对于如此的局面，从来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只是这时候李煜却是有些难看的想到，若是没有这个系统，或许自己在前世已经被毒害了。

    四目相对，李莞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皇帝，虽然她知道李家的心思还在复国上面，但是即便是没有鬼谷传人的偈语，李莞也知道，李氏难得天下了。

    从李氏王朝失去天下的那一刻起，不对应该说是从安史之乱起，李氏王朝也算的是寿终正寝了，即便后面有太多皇帝苦苦挣扎，也是徒劳！

    这天下是李二从马背上打下来的，也是李二传给后世的时候，丢出去的！而这个时候李氏家族也有不少人，要责骂武曌这个女人，但是谁知道，若不是武曌将皇室的风气杀正了，弄倒了门阀李氏江山早交代了。

    此刻的李莞也没有去想要复国之类的东西，她第一次觉得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是如此的安稳，是如此让自己感到快了和高兴。

    李煜看着怀中的玉人没有了再哽咽，抱起怀中的玉人开始伟大的运动……

    此刻昭和殿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周宪却是有些痴痴的看着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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