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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

    “王爷?”

    惊慌中,借着月色,我看清扯住我的男子,他的脸色并不大好,看上去有些疲惫。

    殷梓珺不是早就吩咐过孟川了,怎么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王府吗?

    “帮我!”

    男人直直望着我,一双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现在只有你,能帮本王!”

    他手上的力气,较刚才略微松些,可我还是没法动弹。

    “奴婢不知王爷何意。”

    我故作不明。

    “求皇上放过母后!”

    他丝毫不加掩饰,径自说出。

    “不求能够复她太后之位,至少要留她一命!”

    素来高傲的殷梓彦,竟也会放下架子,肯来求殷梓珺。

    不管罗佩真犯下何种罪孽,她终究是他的母亲,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服罪的。

    “王爷高看奴婢了。”

    我恭敬道:“圣旨是皇上下的,岂有轻易收回的道理,再说,即使王爷要求,也该去求皇上才是。”

    “你的这张嘴,倒是越发厉害了。”

    殷梓彦瞧着我,沉默半晌,终是再开口。

    “奴婢不敢,奴婢是为了王爷好。”

    “为本王好?”

    “太后所犯之罪,乃弑君重罪,按理,是要斩首示众的,皇上是看在与王爷的兄弟情分上,才下此旨意,难道王爷还要皇上再让步吗?”

    “母后毕竟是她的养母,他就不念昔日的母子情分吗?”

    “虎毒尚不食子,太后心中若还有一丝母子情分,又怎会做出弑君之事?”

    “你终究不肯帮我?”

    “奴婢无能,还请王爷见谅。”

    “为什么帮他?”

    殷梓彦不再追问罗佩真的事,反而质问起我来。

    “王爷误会了,奴婢只是在说事实,若是王爷此时见着皇上,只怕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万一惹恼了皇上,再迁怒于他人,就不好了。”

    我的这个“他人”,指的,便是罗佩真。

    他看着我,眼神渐渐的黯淡下去,最后,将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开。

    “王爷若是有其他的话,奴婢倒是愿意带给皇上。”

    毕竟,我与殷梓彦并未有冲突,这个人情,我还是愿意给他的。

    夜风将枝叶吹得沙沙作响,寂静的夜色中,殷梓彦沉默着。

    “如果你能得见母后,告诉她,本王不能尽孝了”

    过了许久,他转过身去,低低言出。

    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吧。

    “奴婢记下了。”

    我说罢,朝他行礼道:“夜风硬,王爷小心身子。”

    然后,我便径直朝太医院而去。

    可就在我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突然被他一手拽住。

    男人眼中的情绪复杂得很,可那眼神依旧令人心慌。

    “王爷?”

    我小心翼翼的问着他。

    “王爷,可还有事?”

    就这样与他僵持了一阵,我突然觉得腕上的手一松,然后立刻将手自男人手中抽回。

    我看了他一眼,在他的下个动作之前,刻不容缓的离开这里。

    --

    清晨的阳光,明媚如锦缎,倾泻在临窗的桌案上。

    桌子上面,正整齐的摆放着白绫鸩酒。

    “是时候,送去懿祥宫了。”

    殷梓珺扫了一眼桌上的那两样东西,朝我吩咐道:“传朕口谕,从今日起,将罗佩真贬为庶人,死后亦不可尊享太后之荣。”

    “是,奴婢记下了。”

    见殷梓珺不再有别的吩咐,我将白绫鸩酒端起,便要出门。

    “孟川,你与凌霄同去。”

    身后,殷梓珺对孟川如是说道:“罗氏阴险,多加小心。”

    “是!”

    懿祥宫里的景色一点都没有改变,只是没了内监,显得格外凄清。

    当我推开门,看到罗佩真的那一刻,我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抖了一抖。

    女子的妆容依旧精致,可那三天前还乌黑如墨的秀发,竟滋生出片片银丝。

    而她的手里,正握着白银菱花手镜,目不转睛的端详着自己镜中的容貌。

    我将东西放下,看着座上的人,心中不禁叹息。

    那,曾是多么嚣张的一个人!

    她有令人羡慕的姣好容貌,吃最好的米粮,把玩最好的玉器,而那双如玉纤细的手,也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如今,代容死了,只剩她一个人,没了光彩照人的饰物,披着一头长发,孤独的坐在鎏金的椅子上。

    她的发丝整齐,显然已经梳理过许多遍。

    “见到哀家,还不跪下!”

    即使死到临头,她依旧摆出太后的架子,气势也依旧慑人。

    “奴婢来懿祥宫之前,皇上已经下旨,将罪妇罗氏贬为庶人,既为庶人,我们为何要跪?”

    罗佩真听着我的话,愣了片刻,立刻恢复常态。

    “即使哀家不再是太后,至少,也曾贵为太后,不像有些人,这一辈子,只是做奴才的命。”

    “太后也好,奴才也罢,能够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将托盘放在罗佩真面前,朝她道:“时候就快到了,选一种吧。”

    罗佩真侧过头瞧了一眼,面露轻蔑。

    “想不到,我竟然栽在你的手上!”

    她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实,连眼神,也变得锋利起来。

    “我从无害你之心,这话从何而来?若不是你曾害过那么多人,又处心积虑的害我害皇上,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

    “你错了……”

    她冷笑出声,眉间突然划过一丝愁怨,她缓缓的抬起手,从上至下,轻轻抚着自己已经花白的长发。

    “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成了先帝的妃子的?”

    我没想到,她竟会主动对我提起以前的事,于是便看着她,等待下文。

    “曾经,我和你一样,不过是这宫里无数低贱侍婢里的其中一个,受人欺凌,是常有的事。可我深知,做奴,就要一辈子受苦,看一辈子别人的脸色。于是我便买通了先帝身边的太监,只等有朝一日得见先帝,一朝飞上枝头。

    我还真是幸运啊,没想到,皇上竟然因为我的美貌,初见我时便宠幸了我,于是,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天天有做不完的苦工的地方。

    别的妃子,都有显赫的家世,她们知道我的来历,没有一个人看得起我,甚至,就连地位稍高一点的奴才,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道这里,罗佩真的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她紧紧握着铜镜的手,骨节发白,已然失了血色,她的表情,仿佛要将她口中的那些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男人对女人,爱的不过是这副皮囊,既然先帝喜欢我的这张脸,我便投其所好,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打扮成他最爱的模样。终于,我成了大襄国的贵妃,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人人见了我,都要毕恭毕敬。还有,那些侮辱过我的人,都要为她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既然已经做了贵妃,为何还要继续害人?”

    “再怎么样,我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出身,没有显赫的家世,永远也别想在这宫里站稳脚跟。人都是贪婪的,先帝身边的太监是,他的臣子们也是,所以我才有机会收买到他们。我要让我的儿子做太子,做皇帝,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再提起我的出身,只有这样,我才会真的变得尊贵!”

    看着她阴毒的神情,我不禁摇头,而她却冷冷笑出。

    “先帝待敬昭皇后极为尊重,可对我,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不是我的容貌,他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是多大的羞辱?多大的羞辱!”

    罗佩真说着,忽然笑了开来,她慢慢的望向我,然后刷的抬手用食指指着我。

    “你不过和我一样,也是个侍婢,你以为,皇上他是真心待你吗?哈哈哈哈哈……”

    她不顾形象的仰天大笑,然后突然收起笑意阴阴的望着我,“他有他的皇后,往后还会有他的妃子,而你,不过是他用来暖床的,当你年老色衰,就像我现在这样,他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罗佩真朝我扯着她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得老大,样子看上去,极是吓人。

    “不要再妄想做他的皇后了,你,一辈子都别想!”

    “贱妇住口!”

    一旁的孟川,终是听不下去,他怒吼一声,朝罗佩真道:“时辰到了,赶紧了断,我们也好回去向皇上复命!”

    “好啊--”

    罗佩真一点也不急,她笑着朝孟川道:“你还真是条好狗,对你的主子倒是忠心!”

    “即使是狗,也有良心,不像你这般狼心狗肺!”

    孟川沉声回击,然后道:“废话少说,快点吧!”

    罗佩真沉默了片刻,将手里的手镜放下,扶着旁边的桌角,艰难的站起身,缓缓的走了过来。

    她看着案上的白绫鸩酒,颓然一笑,片刻后,刷的抬起头。

    “临死之前,我要更衣。”

    说着话的时候,她是看着孟川的,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要孟川回避。

    “要死就快点,不要耍什么花招!”

    罗佩真不急不恼,依旧平静道:“即使皇上在这,我也会有这样的要求,怎么样,若不然你先回去向皇上禀报如何?”

    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心中暗暗琢磨,难道她这是要见殷梓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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