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踏进颐和宫起,他就没有对我开口说过半句。
我的心里,一遍遍的在琢磨着,要怎样与他解释清楚。
如今单独面对他的时候,我反而更加拘谨了。
我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便再没了解释清楚的机会。
“皇上,要听什么?”
我不敢回头,因为我害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朕,想听你亲口说。”
亲口说?
说什么?
说我被何思缘撞见,自己与殷梓彦同床共枕么?
如果,我告诉他,事实并非如何思缘所说的那样,他,还会相信吗?
于是,我攥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
“不要说了!”
我的话刚到嘴边,便被殷梓珺倏然打断。
他的心里,想必已有论断。
心,突然好疼。
眼泪不受控制的向下掉着,我也只能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懦弱的声音。
“你回去吧。”
男人说罢,我听见他转身的声音。
我真的,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生怕自己,会崩溃在他面前。
如今,我哪里还有值得他去疼宠的资格?
不再耽搁,我终是没有回头,急急的冲了出去。
--
如今,襄国皇宫里,传得最多的,便是我与殷梓珺和殷梓彦之间的纠葛。
在襄国人眼中,我不过是个淫乱放荡的女子,怀着皇上的孩子,却又上了淮陵王的床。
更有甚者,甚至去诋毁我和我腹中的这个孩子。
只是,面对这些不堪入耳的谩骂,我有什么反驳的权利呢?
那日从颐和宫回来,我便将大门,紧紧了关了起来。
“公主,快开门啊!”
外面是彤儿,在用力“啪啪”的扣着门。
“公主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千万不要搁在心里。”
“是啊公主,现在公主正怀着孩子,这样是很容易动胎气的啊!”
奶娘亦是随着彤儿在外焦急的劝着我。
房中的我,如呆傻一般,只是木然的坐着,她们的话仿佛还未入耳,便已远远飘走。
我只是想安静的一个人待着,直到现在,我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公主!”
过了许久,房间里都没有一点响动,外面的人,不由得急了。
“公主快开门啊!”
彤儿的语气突然有些惊恐,紧接着,外面却安静了下来。
“公主。”
这次,是唐宥冷静的声音。
“公主若是再不开门,属下便无礼了!”
“我没事,你们无须担心。”
就在唐宥破门而入之前,我幽幽的说出。
从回来之后,我便再未踏出过这里半步。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当着他们的面,我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和他们一起,只是话,少了很多。
“公主请恕奴婢,问句不该问的话。”
奶娘陪着我,见我整日面无表情,着实心疼。
“奴婢清楚公主的为人,所以,奴婢敢问公主,这件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她顿了顿,复又道:“是不是有人,暗中故意加害公主?”
事实的确如殷梓彦所说,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强迫过我,即使在那个时候,对于我的拒绝,他亦是尊重的。
是我错把他当做殷梓珺,这,能怪得谁?
我摇摇头。
“公主再好好想想?”
奶娘依旧怀疑,又问了一句。
而我依旧,只是摇头。
奶娘见我如此,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
--
当我决定离开襄国的时候,关于我的流言,已经传遍整个汴京城。
虽然此时已有减弱的势头,但是我却受不了,岳国因我而受到牵连。
在襄国人眼里,岳国,不过是我用自己这个人,向殷梓珺换来的,外强中干可有可无的一个存在。
仿佛一夜间,铺天盖地的流言,便将我淹没,也多得出乎人的意料。
想起那日,何思缘看着我时,那哀怨的目光,让我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现在,她定是恨极了我。
我又有何颜面,再去与她相认?!
而对于殷梓珺,我还如何再奢求,他的原谅……
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我终是可以回去岳国了。
我带着简单的行李,从房中走出,回过头,环视着这里。
纯然宫,我究竟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
不再犹豫,我双手推开纯然宫的宫门。
此时面前出现的男子,当真出乎我的意料。
“皇上。”
略作沉默,我还是唤了他一声。
男人看着我,一对俊眉,已然蹙起。
他的眼中尽是失望,看得我全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就这样离开吗?带着我们的孩子?”
过了很久,殷梓珺才向我问出。
话从他口中说出,听起来,像是费了好大力气。
“甚至,都不愿告诉朕一声?”
我的唇,微微动了一动,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要去哪里?”
男人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阴鸷。
“岳国?还是淮陵王府?”
他的话,让我的心好疼,可是我也只能听着。
即使他的话,比这再刻薄千万倍,我也受得住。
也许,正如罗佩真的那个诅咒,我与他,怕是终难修成正果。
“既然皇上知道,那就请让我离开吧。”
殷梓珺的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恨意,可是更多的,是疼痛。
“给朕一个理由!”
男人的语气中,突然多了几分忍不下的怒意。
“在皇上眼里,我是这样不堪的一个女子,皇上,还要我说什么?”
“你是吗?”
殷梓珺死死的盯着我,那目光割得我的肌肤生疼。
“朕要你告诉朕,你真的是吗?”
面对他灭顶的怒气,我握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猛然抬头,直直的看着这个与我纠缠不清的男人。
“不管传言如何,我只想说,我对淮陵王,从无一丁点念想,那天的事,亦并非我的真心,还有--”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王妃所看到的,并非全部,我与淮陵王,并未真的发生过什么。”
说罢,我的心中似是一下子放下了。
我呵然叹着,续又向殷梓珺问道:“这些,皇上信吗?”
看着他依旧沉默的表情,我的心越来越沉,终是不再犹疑,绕过男人,径自而去。
“朕信!”
短而有力的两个字,将我已经迈出宫门的腿,倏地停下。
他话语的余音,伴着我的腿,轻轻落下。
一颗心被感动所包围,可是,另一个想法,却重重的敲打着我的心。
可是,想起他刚才略微的沉默,我连忙定神道:“如果皇上是为了将我留下,大可不必违着自己的心意。”
“只要是你说的话,朕都愿相信。”
男人坚定的语气,终是击碎了我的怀疑。
泪水就在一瞬间倾然落下,多日沉积在心中的委屈与自责,通通在此时翻涌而出。
殷梓珺察觉到了我的哭泣声,刷的转过身,抓住我的手臂,将同样背对着他的我,拉向他的怀中。
男人怀抱里,我毫无忌讳的纵情哭着,泪水将他的衣襟打湿,他反而将我拥得更紧。
下腹突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我的哭声,突然从苦累之后的抽噎,变为痛苦的呻吟。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殷梓珺心中一紧,连忙紧张的扶住我的双臂,小心翼翼的将我放开,一边垂眸上下打量着我,一边急急问出。
“我--”
又是一阵疼痛,让我连话也说不完整,一只手颤抖的捂着小腹,极为勉强的,从唇边溢出一个“疼”字。
男人见了我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
他刻不容缓的将我打横抱起,转身回了纯然宫。
--
刘太医到的时候,我已经疼得出了一身的虚汗。
“快去看看孩子!”
躺在床上,我看着殷梓珺对刘太医呼喝的命令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是!”
刘太医不敢耽搁,立刻过来,为我把脉。
片刻之后,刚才一脸紧张的刘太医,才略微舒了口气。
“启禀皇上,公主只是因为情绪不稳而动了胎气,加以调理,保住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听见这一番话,守在床边的殷梓珺,才略微缓和。
“臣这就开个安胎的方子,请公主一日三顿服下,再卧床休养三日,自当无事。只是公主,切不可再动气才是。”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殷梓珺在床边坐下,挽起我的手。
“是朕,是朕差一点害了我们的孩子。”
男人眼中,带着自责。
而我,只是摇头。
“还不原谅朕吗?”
殷梓珺看着我躲闪的目光,眸中多了一丝苦涩。
“不该被原谅的,是我,不是皇上。”
“婈潇!”
男人极尽深情的唤着我,让我的心,整个软了下去。
“朕了解你的人,朕,只是在怕……”
他没有说完的话,让我瞬间明白了他这些日子的想法。
可是,这反而让我更加愧疚。
我慢慢的转向他,越来越抑制不住要哭的冲动。
“不许哭,忘了吗?”
殷梓珺的命令,亦如情话一般温柔,让我更是心中泛酸。
“嗯……”
我哽咽着,点着头,换来男人温情一笑。
他俯下身,在我的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
再抬起头来,眼神,却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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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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