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一身浅蓝绣银丝点素团纹的交领锦袍,腰束一条湖蓝色缀青蓝碧玺珠子的锦缎腰带,一头墨黑的头发用一枚玉冠松松扣住,英俊的脸轮廓分明,贵气中带着些不羁和冷峻。
他大步走了进来,见前厅多是外府女眷,似乎稍稍愣了一下。
陈宜宁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她看着季渊身上浅蓝的锦袍,心道,刚才二门外那个骑马的人果然是他!
又见季渊的目光一扫,似乎在寻找什么,忙垂下眸子,把身子又往陈宜月后面缩了缩。
“渊儿,快来,见见夫人和小姐们。”英山伯夫人含笑着朝季渊伸出手。
她存心在诸位夫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外甥。如此一等一的好男儿,家有未嫁嫡女的夫人们要抓紧啊!
季渊跟英山伯夫人见过礼,又献了贺礼,方跟着英山伯夫人身后,跟诸府夫人小姐一一见礼。
眼见快要走到这边来了,陈宜宁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正胡思乱想间,一双白底黑缎面的云靴停在她旁边周氏的跟前,季渊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季渊见过陈夫人。”
只听见周氏笑道:“季将军多礼了。这是我家两个女儿,宜月和宜宁。”
周氏已经这么说了,陈宜宁再不起身行礼就太失礼了。
刚站起身来,旁边陈宜月已经微笑着跟季渊见礼道:“宜月见过季将军。上次季将军送的解药,宜月还不曾亲自道谢,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谢谢将军。将军万福金安。”
陈宜月脸若三月桃花,眼中波光潋滟,头上凤尾簪上的珍珠步摇在额上微微颤动,分外的娇媚动人。
季渊淡淡笑着回了礼。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陈宜月旁边的那个人儿身上。
她五官精致清丽,肤色白皙得有些透明,唇瓣粉红水润,盈盈欲滴,让人忍不住有想品尝的冲动。季渊心中一荡,忙挪开眼神,却无意中发现,她身上镂冰丝绣玉兰的衫子,竟和他穿的锦袍颜色一模一样,都是浅浅的蓝色。
季渊心中莫名涌上淡淡的甜意,又见陈宜宁低着头,两腮虽有两朵若有若无的红晕,但却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将眼睛密密覆住,一丝眼神也看不到。
她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季渊苦涩的想道。心头淡淡的甜意,瞬间变成了巨大的痛楚,眸色不由暗了几分。也不去看陈宜宁,只低声道:“季渊见过二小姐。”
陈宜宁低着头,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垂着眸子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将军万福金安。”
她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得有些冷淡。
陈宜月将二人的互动看在心里,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季渊对陈宜宁绝对有不同一般的情愫!虽然他们没有正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接,看上去关系似乎比别人更冷淡,但他们之间的那种气场是骗不了人的!
跟她见礼时,季渊何其洒脱自若,何其云淡风轻。为何只一句“季渊见过二小姐”,就能让他的嗓子哑成那样?
恐怕,他对陈宜宁的感情,比她之前猜到的还要深!
陈宜月的双手在宽大的袍袖中不停的颤抖着,脸上桃色的红晕褪得一干二净,手心冰冷如铁。
陈宜宁却并不知道陈宜月此刻心中翻腾的波澜,听见季渊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心中一直吊着的一口气才放松下来。
若不是怕失礼,她真想马上吩咐婆子驾了马车送她回府。若知道季渊今日会来英山伯府,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这样见面,真的很尴尬。
这样想着,陈宜宁情不自禁的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只要季渊在这厅里,她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抬眸,却正好撞见季渊也正回头朝她看过来。
他一只脚已经踏出厅外,走之前的最后一眼,朝她看了过来。
他神情有些郁郁的。厅堂上方镂空的雕樑,隔着日光洒下斑驳的光影,投在他俊美如玉的面庞上,将那双幽暗双眸中的痛楚之意,清晰可辨地映了出来。
陈宜宁心口猛的一痛。忙扭过头来假装吃茶,心却乱得一塌糊涂。
她没想到季渊也正好回头看她,她本来只想偷偷看看他走了没有,他却将她的眼神抓了个正着!
仿佛小偷作案被人当场抓住,陈宜宁又羞又窘,拼命将一盏微烫的茶水一气喝干。
周氏见了嗔道:“怎的一下子全喝了?也不嫌烫的慌!”
陈宜宁这才发觉舌尖被烫的微微有些发麻。讪讪笑道:“宁儿有些渴了……”
“妹妹说话怎的前后矛盾?”坐在一旁的陈宜月也笑着道:“方才丫鬟斟茶时,妹妹还说不渴,不让斟呢!”
不知怎的,陈宜宁觉得陈宜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刺耳。
她偏过脸一看,却见她笑意盈盈,眼中只有打趣之意,并无半分讥讽。
看来竟是她多想了。陈宜宁有些烦躁的揪着手中的丝帕,该死的季渊,他一出场,就什么都乱了……
正心烦意乱间,坐在她们旁边的柳明娅突然拍掌笑道:“宁姐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像谁了!”
陈宜宁讶然回头笑道:“妹妹,你在何处见到和我想象的人了?”
柳明娅只十二岁,是家中的嫡次女,最是天真活泼的性子,在家中深得英山伯及夫人的喜爱。
陈宜宁也乐得逗逗她,好赶快把脑海中那个浅蓝的身影驱走。
柳明娅笑道:“你像我堂兄画的画上,那个美貌的姐姐!”
柳明娅的堂兄?不就是季渊吗?季渊的画上,有跟自己相似的女子?
陈宜宁心头一跳,忙压低声音道:“想是妹妹看错了罢?画上的人物大多大同小异,怎的看得出像与不像呢?妹妹,你家的茶我吃的甚好,是白矛罢?”
陈宜宁想赶快转移话题,陈宜月却很有兴趣的追问道:“妹妹,既是你堂兄画的画,你又如何能见到?”
柳明娅得意的笑道:“那日我去长兄书房顽,看到他书案上有几幅卷轴。我打开一看,所有的卷轴都画的是一个穿浅粉衫子的姐姐,就跟宁姐姐你长的一模一样。我便夸那姐姐好看,问我哥哥她是谁,结果我大哥说,那是堂兄的画。他去堂兄书斋讨稷山道人的画,堂兄让他自己拿,结果他拿错了,把堂兄自己画的画拿回家了。”
陈宜宁的脸瞬间羞的通红,忙掩饰道:“世间女子,长的相似的太多了。想必是你堂兄画工不佳,所有的人物都画成了一个样子罢!”
柳明娅不满的撇撇嘴:“我堂兄画技虽算不上一流,但我见那几幅卷轴都画的极好。那女子一颦一笑都极生动的。”
陈宜月脸色苍白,脸上却犹带着亲切的笑容:“你看清楚了,真的跟宁妹妹一个模样?”
柳明娅忙点头道:“真的一模一样。我和宁姐姐已经大半年不曾见面了,以前宁姐姐身子丰润,不若现在这般好看。所以,那日见了画我并没看出那女子像宁姐姐。方才堂兄过来见礼,我才想起那几幅画来。再一看宁姐姐,果然跟画上的女子一般无二!”
陈宜宁是羞恼得说不出话来,陈宜月是心中恨得说不出话来。
柳明娅见她二人不说话,以为是不信,忙又道:“那画上的女子穿着浅粉的衫子,海棠红的裙子,插了镶东珠的鎏金累丝双凤簪。那模样真和宁姐姐像极了!”
浅粉的衫子,海棠红的裙子,镶东珠的鎏金累丝双凤簪--正是自己进宫那日的装扮。陈宜宁心中微微一颤。
几分羞恼,几分排斥,亦有几丝淡淡的甜蜜。
又想到刚才英山伯夫人的话“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前阵子刚从南疆回来,进了趟宫,回府后竟大病了一场,性子又倔,也不肯吃药,差点没把小命丢了。幸好苍天保佑,竟也挺了过来。”
从宫中回去,他便大病了一场……
陈宜宁轻轻咬了唇,那日她将寒冰钗扔出马车外,他在车外也不说话。半响才低声道一句“季某得罪了。”说完,就策马绝尘而去。
是那日回去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吗?
陈宜宁心中如煎如沸,脸上一阵滚烫,一阵冰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柳明娅又道:“更好笑的是,那日已经很晚了,堂兄自己骑了马,巴巴的跑到我家来,找我大哥讨那几幅画回去!”
陈宜月心中酸意弥漫,嘴上却淡淡道:“看来那几幅画对你堂兄来说很重要。”
柳明娅道:“那是自然,我大哥见他神情紧张,便骗他说弄丢了。堂兄立刻瞪了眼睛,要我大哥马上去找,即便把京里都翻一遍,也要找回来!”
见陈宜月听的专心致志,柳明娅愈加讲的起劲:“我大哥便问堂兄画上女子是谁,是不是堂兄的意中人。”
“明丫头,你在跟姐姐们讲什么呢?如此眉飞色舞的!走罢,前面戏台子搭起来了,猴戏怕是已经耍起来了,咱们快去瞧罢!”
五门提督家的大小姐带着一个大丫鬟走过来,对柳明娅笑着说道。她是柳明娅的表姐。
柳明娅本是孩子心性,一听说有猴戏,早把堂兄的画扔到脑外去了,朝陈家两位小姐行了礼,便跟着表姐去看猴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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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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