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月蹙眉轻呼一声:“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旁人拾了去……”
听陈宜月这么说,季渊颇有些过意不去,忙道:“我即刻回去寻那帕子。请陈姑娘稍稍等我一会儿。”
陈宜月看了季渊一眼,用衣袖掩住嘴巴笑道:“将军,您若寻回那帕子,绞碎了扔了便是了。不必还给宜月了。那上面血迹斑斑,您便是还给我,也是不能再用了。况且,宜月怎好劳烦母亲和妹妹一直等着呢?”
话虽这么说,陈宜月心里很笃定,季渊一定会找机会去陈府,将帕子还给她的。不管是真的为了还帕子,还是为了想办法见陈宜宁一面,季渊一定会去陈府一趟的。
只要季渊能去陈府,她就能想办法制造出机会。事在人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想办法把握住。
陈宜宁站在旁边,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季渊和陈宜月之间,似乎有属于他们的小秘密,她不知道,也猜不出。
陈宜宁不由抬眸看了季渊一眼,带着点困惑和好奇。
感觉到陈宜宁的眼神,季渊马上也朝她看了过来。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陈宜宁有些羞恼和慌张的别开了头。
季渊的目光是那么的专注和深邃,似乎想要看到她的心底里去。让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更何况,他竟丝毫也不懂得掩饰自己眼中的喜悦和爱慕之意,就那么微笑着,定定地看着她。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陈宜月。
若是被宜月看出来什么端倪,那可如何是好?她这个大家闺秀的脸该往哪儿搁?
陈宜宁心中惴惴不安,偏季渊还不知死活,一边和陈宜月说话一边频频看她。
其实季渊只是想引逗陈宜宁再多看自己几眼。
和她对视时的感觉是那么美好,一个眼神,便胜过千言万语。
可是,陈宜宁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不肯再抬眸看他,只一径低着头,葱白的指尖将一块粉白的帕子揉得全是褶皱。
季渊忽然很羡慕她手中的那块丝帕。
当锦帘垂下,马车开始启动时,陈宜宁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接受季渊眼神的烘烤了,这个人真是太不知羞了……
陈宜月的手一直在宽大的袍袖中紧握成拳,直到锦帘垂下,阻隔了季渊和陈宜宁目光交流之后,她的掌心才慢慢松开。
见陈宜宁微微低着头,捧着茶盏发呆的样子,陈宜月心中猛的涌起一股恨意和悲愤。
她向季渊媚笑,说季渊喜欢听的话,费尽心机讨好他,季渊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可陈宜宁呢?她一句话也不用说,甚至连动都无须动一下,就能让季渊的眼里全是渴望和迷恋。
陈宜月深深吸了口气,敛下眼底的冷意,微笑着问陈宜宁道:“妹妹,你在想什么呢?竟有些呆呆的。”
陈宜宁猛的回过神来,忙掩饰的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浅浅喝了一口方道:“并不曾想什么。今日累了一天,只盼着早点到家。”
陈宜月心中冷笑,先前她不信陈宜宁对季渊也有好感,如今看来,这丫头竟似也有些动心了!
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兵行险招了。
陈宜月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轻声低笑着道:“妹妹,你看季将军如何?”
陈宜宁心头一跳,以为陈宜月看出了什么端倪,忙开口掩饰道:“我只见过季将军几次,哪里就能看出什么?姐姐问这话的意思是?”
陈宜月亲热的挽起陈宜宁的手臂,把嘴唇贴在她耳边道:“妹妹,你年纪还小,自然瞧不出什么,我瞧着季将军却是极好的。”
陈宜宁心头一跳,不知道陈宜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胡乱点了点头。
陈宜月却将她揽得更紧,一副小女儿的情态,脸上也含了七分羞意,轻声耳语道:“宁儿,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你可否为我保密?”
陈宜宁莫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好奇心最终战胜了而一切,她轻轻点了点头:“姐姐,你说便是。宁儿一定为你紧守秘密。”
陈宜月在心中微微一笑。陈宜宁一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她并不怕今天的谈话会泄露出去。
陈宜月假装犹豫了一阵子,才语气甜蜜的低声道:“宁儿,我……我觉得季将军似乎是有几分喜欢我的样子……”
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陈宜宁心头剧震!她万万没想到陈宜月竟然告诉她,季渊喜欢她!
她说的是真的吗?那季渊看向她的那些炽烈的眼神呢?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还是说,季渊对所有的未婚女子都显得脉脉含情?他根本就是一个风流种子?
上一世的季渊,虽说不上好色,但房里也收了好几个姬妾。
陈宜宁心中那点甜蜜刹那间荡然无存!
未婚的女子,脸皮便是再厚,也不至于厚颜到编造这种谎话。若季渊没有给陈宜月任何暗示,陈宜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一定是季渊对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所以才会让她产生“季渊有几分喜欢她”的感觉。
陈宜宁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一阵阵的恶心翻涌上来,在心中结成了一块坚冰。
她本以为那些暧昧和悸动都是专属她一个人的,现在才知道,季渊根本不吝啬这个,他
可以一边频频用眼神寻找她的眼神,一边和陈宜月做着暧昧的游戏。
比如那块帕子,分明是陈宜月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季渊拿去包手?
陈宜宁越想脑子里面越乱,本来就不是太好的心情,更是变得阴云密布。
陈宜月假装羞怯不已的样子,笑着在陈宜宁耳边轻声嘀咕道:“宁儿,你千万要为我保密呀!若是被父亲母亲还有祖母知道了,定不会轻饶我的!”
一副好姐妹说些贴心话的架势。
陈宜宁点点头,心中一片冰凉,却终是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季将军对你说过喜欢你?”
陈宜月听了脸上浮起两朵红晕,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点点陈宜宁的脑门道:“这种事情还需要开口说么?一个眼神便懂了!”
陈宜宁脸上笑着道:“姐姐富有洞见,宁儿自愧不如!”
陈宜宁心中那棵刚冒头的嫩芽一下子便枯萎了!她默默警告自己:上一世你死的还不够惨吗?今生为何还要和季渊继续纠缠?
陈宜宁素来豁达,在路上一番反思之后,等回到陈府时,陈宜宁的心情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
无论如何,季渊都不是她该招惹的人。
反正本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以后若是见到了,躲开便是了。
见陈宜宁的脸色从苍白到通红,再到最后恢复正常,眸子里的那点甜蜜一点点慢慢消失。陈宜月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奏效了。
陈宜宁一定以为季渊曾对自己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吧。这样一来,她怎么可能还会正眼看季渊呢?“
陈宜月用纨扇遮住半张脸,心中有胜利的喜悦,却也有几分愧疚和自责。
陈宜宁和周氏待她并不坏,不仅不坏,甚至还很好。是真心把她当嫡亲的的女儿那样宠的。
陈宜宁更是帮过她太多次忙。若没有周氏和陈宜宁,恐怕她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算了,以后再想办法弥补她吧!婚姻毕竟只有一次,好的夫君更是百年难遇。她本来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若自己再不主动一些想点办法,那等着她的命运就是冻死饿死,或者被人害死!
她不想害人,不想做这种卑鄙的事,可是她的出身和环境,让她根本无法选择。
要想出头,就只能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要想得到季渊,就必须牺牲陈宜宁。
想通了这些关节,陈宜月的愧疚之心也减淡了许多。
跟陈宜宁两人一路无话。各想各的心事。
回到府中,因大家都累了,周氏便吩咐不用伺候她用膳,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单独吃便可以了。
陈宜月带了秋菊回疏影斋,陈宜宁也带着琥珀回到了秋爽斋。
秋爽斋里,绿桑正依在书案前绣一块帕子,见陈宜宁和琥珀回来了,忙低头迎了上来:“姑娘,琥珀,你们回来了!”
陈宜宁一直有些心神不定,还没发现什么,琥珀却虎着脸拉了绿桑走到门口光亮处道:“绿桑,你的脸怎么了?”
陈宜宁听到琥珀声音不对劲,也忙走过去朝绿桑脸上看去。
不看还好,着一看,陈宜宁的脸色马上变得极难看!
绿桑的右颊高高肿起,平时白皙的肤色已经完全变成了赤红,挤得右眼几乎变成了一条缝,看上去十分可怜,这分明是被人扇了耳光所致!
陈宜宁脸色冷的如寒冰一般:“绿桑,这是谁打的?”
琥珀也恨声道:“这是谁,竟下得了如此狠手!且莫说你是大丫鬟,在府里颇有几分体面,便是个二等丫鬟,打你之前也须先经过姑娘同意!”
绿桑见陈宜宁脸色难看,也不敢再隐瞒,只委屈的低声道:“是三小姐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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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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