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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作假

    果然,拓跋谧眼睛一亮,展颜笑道:“既如此,我便说了……”

    他的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双桃花眼含笑看着陈宜宁,其中的绵绵情意,逼得陈宜宁生生避开眼不愿与他对视。

    拓跋谧见陈宜宁如此,也知不能操之过急,瞥一眼前面正扭头朝这边看过来的季渊,故意靠近陈宜宁,贴在她身畔轻声道:“今日回府,让我送你罢!”

    原来是这事!陈宜宁顿时大松一口气,抬眸对拓跋谧嫣然一笑:“好。我答应你便是。”

    因为心下松快,她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这句话便清清楚楚的落入季渊耳中。

    浓眉瞬间拧紧,薄薄的双唇抿得更紧。

    长乐宫的宴席,陈宜宁食不甘味。拓跋谧一味温柔小意,连七公主都瞧出了端倪,脆声笑道:“宁姐姐,我看世子爷很喜欢你呢!你们也很般配,真真是一对璧人!方才太后说世子爷尚未婚配,不如叫她娶了你!”

    七公主的话说的十分失礼,若七公主是齐人,陈宜宁大可拂袖离去,以示不满。但北狄风俗与大齐不同,七公主并非故意让她难堪。陈宜宁再忿然,也只能忍着。

    一张白皙的小脸瞬间胀得通红。

    拓跋谧自然是十分得意,拓跋瑞和陈莲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季渊一眼。

    他面色如常,连眉心都不曾皱一下,只淡淡凝视着杯中清冽的酒液,一言不发。

    陈莲忙转移话题,开始谈论起菜肴及天气。七公主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盘中的美味上,陈宜宁这才松了口气。

    情不自禁的偷偷侧眸朝季渊看去。

    正好碰见季渊也朝她看过来。眸色幽暗,瞳心里却有一点野火在狂猛的燃烧。

    陈宜宁被那眸光烫得浑身一颤,慌乱的转过眼来,不小心又对上了拓跋谧的视线。

    拓跋谧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宜宁,似乎对她和季渊之间的暗涌了然于心。

    陈宜宁恼羞成怒,狠狠瞪了拓跋谧一眼。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好像她和季渊偷情被拓跋谧抓住似的!

    “嗳,渊哥哥,你少喝一些罢!这酒烈的很呢!”七公主见季渊一杯杯冷酒不停的往肚中猛灌,忙扬声劝道。

    季渊看也不看七公主一眼,淡淡道:“无碍的。”

    拓跋瑞心中一声叹息。季渊究竟为何这样,他心中再清楚不可。早知如此,今日他便不该令他和七公主一起去太后寝宫。

    本想为他和七公主多创造一些相处的机会。结果太后又召见了陈宜宁。

    拓跋谧见陈宜宁忧心的盯着季渊,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心中十分吃醋,自己哪点比不上季渊,她眼里竟只有他一个!

    一餐饭吃的十分无滋无味,大家都各怀心思,就连七公主,都察觉到季渊心情不悦,明丽娇艳的脸,也有几分失落和不安。

    宴毕,陈莲见天色欲晚,便对陈宜宁道:“宁儿,我调几个护卫送你回家吧。”

    陈宜宁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季渊一眼,低声答道:“谢莲妃娘娘厚爱,只是,护卫一事便不用了。世子已经答应送我回府了。”

    果然,在听到她的话后,季渊回过头来,直直的逼视着陈宜宁的双眼,眼神犀利如刀。

    陈宜宁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

    她这般说,听在季渊耳中,自然更显得她是那等水性杨花之人。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那件事,她必须借助拓跋谧那条狗儿。

    拓跋谧把狗儿交给陈宜宁,又教了她一些如何御使狗儿的口令。陈宜宁一一记在心里,拓跋谧不追问她借狗儿做什么,让她暗暗感激。

    拓跋谧肯定也很好奇,但她不说,他便不问。陈宜宁第一次觉得拓跋谧虽风流好色,但也算可交之人。

    狗儿虽十分乖巧温驯,陈宜宁怕扰了周氏,便叫翠屏带到秋爽斋里养着,又亲自到荣华斋跟周氏告罪道:“母亲,女儿在荣华斋住了几日,只怕屋里的丫鬟婆子闲暇滋事,今日想回秋爽斋住一夜,不知母亲应允否?”

    周氏哪有不应的,她装病躲在荣华斋,女儿一直陪侍左右,大门都出不了一步,她心中本来就不安,听陈宜宁这般说,忙急急应道:“宁儿,你就住在自己院子里,不用再过来伺候了。我脸上的红痘也快消了,也装不了几日了。”

    陈宜宁命丫鬟掌了灯走过去一看,周氏脸上的红斑果然已经消退了不少。陈宜宁忧心道:“母亲,老太太和陈宜月那边可有动静?”

    周氏眸色冷了冷:“陈宜月假惺惺的求见过几回,都被碧云挡了回去。姚妈妈也派人过来问过几次,想是老太太听说我还没死,有些急了罢?”

    陈宜宁默然不语。事情紧迫至此,已经不能再拖了!陈宜月必须尽快解决掉!

    回到秋爽斋,夜已经深了。翠屏服侍陈宜宁梳洗完,将碧纱灯罩罩上,又燃了沉水香,放了帐子,方笑道:“姑娘,狗儿已经栓在厢房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早点歇下罢!”

    陈宜宁靠在迎枕上,轻声道:“翠屏,今夜要麻烦你了,你为我绣个荷包罢!不要叫别人瞧见。”

    翠屏心中好奇,却也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忙笑道:“姑娘要什么样的?只管说便是。”

    陈宜宁伸手握住翠屏的手,温言道:“你给我绣个芙蓉遍地金的荷包罢。在荷包的内里,为我绣一轮满月。”

    一轮满月。在陈府,这是陈宜月专用的标志。

    翠屏终于按捺不住好奇道:“姑娘,这荷包是要送给月小姐么?”

    陈宜宁想了想,还是淡淡摇摇头:“你今夜先赶出来罢,我自有用处。切记,不要叫旁人瞧见。此事只你我二人知道,便是连红萼,也不要让她知道才好。”

    翠屏见陈宜宁语气凝重,知道自己造次了。忙点点头应了。

    因要翠屏绣荷包,陈宜宁便不让翠屏在外间伺候,翠屏不安道:“姑娘,不如还是叫红萼睡在外间罢,不然,您夜里想喝口茶也没人伺候。”

    陈宜宁摇摇头:“何须如此麻烦,况且,这样也容易让红萼多想。你去罢,记住我的话。”

    翠屏这才收拾好东西,自去东稍间绣荷包不提。

    夜深人静,一轮银月高挂空中。陈宜宁一颗心却并不安宁。陈老太太,陈宜月,无论哪个都是极棘手的,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若说以前她对这二人还存了不忍之心,经过周氏一事,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温情也被彻底斩断。

    事情,到了该了断的时候了。哪怕是倾尽陈家,让陈家瓦砾无存,她也要保得母亲安全。

    窗纸轻响,夜风带着凉意拂过锦帐。陈宜宁微微皱起眉,难道方才翠屏竟忘了关紧窗户?

    罢了!自己去关便是。陈宜宁摸索着正要穿上中意,锦帐被倏然掀开。

    映着窗外一轮朗月的,赫然是季渊俊挺的眉眼!

    陈宜宁双手掩在胸前,惊得一张脸全无血色,呆呆的看着季渊,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陈宜宁已经卸了钗环,一头如云秀发柔滑的散落双肩,只穿了亵衣。

    季渊的视线扫了一眼便马上转开。他只觉得喉头发紧,身子发热。千言万语,凝在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宜宁呆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扯过锦被掩在胸前,低声怒斥道:“你竟敢私闯女子内室!真真是无耻之极!”

    季渊本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听陈宜宁这么一说,一双眸子更加阴鸷。大手索性拧起陈宜宁的下颌,冷声讥讽道:“装什么冰清玉洁!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也配为自己竖贞洁牌坊?”

    季渊的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气,熏得陈宜宁眯起了双眼。他的手指毫无怜惜,陈宜宁惊怒交加,狠狠一脚踢在季渊身上:“堂堂虎贲将军,就是这般欺侮一个弱女子?”

    陈宜宁的踢打对季渊来说不过是搔痒一般,他伸手钳住陈宜宁纤细的脚踝,语气极其嘲讽:“弱女子?你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又勾搭上炙手可热的谧世子,大齐这么多世家千金,谁能比得上你!”

    见陈宜宁对自己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是拼命想要挣脱自己,季渊心中更是气恼,森冷道:“你与拓跋谧果然已经私定终身?”

    陈宜宁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怒气翻涌,听季渊这么说,索性截口道:“可笑!你与七公主已有婚约,三十日内便要大婚,你有何资格,有何立场来质问我和拓跋谧的私事?我便是与他私定终身,又关你何事!”

    季渊大怒,他欺身靠近陈宜宁,手指将陈宜宁的下颌几乎要捏碎了,语气阴冷如地狱修罗:“你昔日对我的情意,竟全是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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