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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夜 折耳

    1976年,那是文革结束前的一年,所有的一切不安定因素,渐渐的稳定下来,街上的红卫兵小将也日渐的少了,往日喧嚣的村庄也渐渐的恢复了安静。仿佛一场暴风雨过后,冲刷了这所有的一切,留下了最后的伤痕累累。村民们开始农耕,安安静静的过着日子。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赵世贵是最开心的,因为他的儿子出生了。但令赵世贵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儿子出生便与常人不同,耳朵并不像正常孩子那样,他的儿子是个折耳。赵世贵可不管这么多,总之儿子出生是他最开心的事情,于是他便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折耳。

    据说折耳出生的那天夜里,村子里漫天红光。人们都说赵世贵他狗日的走运了,他儿子将来一定不是凡人,非富即贵。

    赵世贵听在心里,是乐滋滋的!

    赵世贵的家境还算不错,年初他老爹去世时,给他留下了一辆板车,也算是有车一族了。那个年月的板车可比现在宝马还金贵,家里能有辆板车那都是“有钱人”。赵世贵也是个肯干的主,靠着老爹留下的板车,做起了小生意,家里的日子也渐渐的富裕起来。

    折耳也渐渐的长大。他异于常人的地方,也渐渐的显露出来。五岁大的折耳,便能把村子里所有人的名字叫上来,还能知道人家家里曾经出过什么事。在村子里那可是神了。人们都称他赵小半仙。很多村民还特意跑去赵世贵家,让折耳给算命。

    赵世贵心里美极了,折耳给他长了脸,他走在村子里都有面子。每每遇到熟人,他就会趾高气昂的跟人说,看,我儿子多牛,你们以后找我儿子算命,都的给钱那!

    但到了折耳八岁那年,赵世贵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噩梦也开始降临。

    那一天发生在深夜,熟睡中的赵世贵忽然惊醒,他坐起身来满头大汗,猛然间扭头望向窗户,令赵世贵恐惧的是,他在窗户上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那黑影仿佛是一个人站在窗户下,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赵世贵吓的浑身发抖,壮着胆子骂了一声:“谁啊?大半夜的干啥玩意?”

    那黑影并不理会他,仍旧是盯着黑暗中的赵世贵。

    赵世贵虽然有些害怕,但火气上来也顾不得那么多,抄起一根棍子就冲了出去。院子里那个黑影看到赵世贵出来,渐渐的飘了起来。

    赵世贵望着那黑影渐渐的飘到院子外的槐树上。内心里深深的恐惧,令赵世贵的思维一瞬间模糊了,他傻傻的站在院子里浑身发抖。

    忽然一阵阴冷的笑声从院子的角落里传来,赵世贵猛然惊醒,他恐惧的向墙角望去,只见折耳正站在院墙下。那阴冷的笑声便是折耳发出的。

    气愤中的赵世贵望见是折耳,上去就给了折耳两个嘴巴子,像拎小鸡一样把折耳拎回了屋里,扔在了床上。

    屋子里亮着灯,折耳又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靠着墙坐下了,他阴冷的眼神盯着赵世贵。

    那种冰冷的眼神,令赵世贵深深的恐惧,浑身的寒意四起。折耳那阴冷的眼神,就像黑暗中的那双眼睛一样,令他深深的恐惧。赵世贵慌乱的退出了屋子,把门死死的锁住了。

    第二天,赵世贵打开房门,发现折耳正起床,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和往常一样。赵世贵一时也傻了眼,搞不懂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夜的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得而知。

    他怀疑折耳是撞了邪,于是便请了一个村子里的神婆,神婆看了折耳说,折耳并没有撞邪,很正常。

    神婆的话和昨晚的经历,令赵世贵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到了深夜时,赵世贵又和往常一样醒了,窗户上还是那个黑影,出去看,那黑影又和昨晚一样飘到院子外的槐树上便消失了。

    一连三天的诡异经历,令赵世贵有些招架不住了,他有些怕了,大晚上见鬼,这并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于是赵世贵又去请了一个阴阳先生来家看看,并向那先生讲诉了自己的恐怖经历。阴阳先生看了看折耳,又看了看院子和院子外的槐树,对赵世贵说:“很正常,什么也没有,你可能是做噩梦了,多休息几天就好了。”说完阴阳先生走了。

    留下了愣在那里的赵世贵。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说自己到底有没有撞鬼。

    渐渐的黑影出现的次数少了,但每个月都会出现几次,每次黑影出现,他一定会在院子里发现折耳。

    一连半年过去了,赵世贵整个人渐渐的消瘦起来,怎么查却也查不出病因。而令赵世贵更奇怪的是,折耳忽然变了,变的不像以前那样听话,懂事。他开始脾气暴躁起来,经常在村子里跟孩子打架,每次都会出重手把人打伤,赵世贵每次都会赔不少钱。这令赵世贵心疼不已。

    虽说小孩子打架是在正常不过,但令他奇怪的是,每次被折耳打过的孩子,第二天依然会和折耳玩,而且还更加亲密。虽然折耳打架,但也并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渐渐的折耳到了十岁。此时的赵世贵已经瘦的不成人形,那里还有力气去干活,只能养在家里,靠着老婆出去工作养家糊口。

    在折耳十岁生日的那一天的夜里,又出了一件怪事。那个黑影和往常一样,就好像是来串门的,一到点便准时出现。当黑影消失后,他又在角落里发现了折耳在冷笑。

    “你个小兔崽子,想害死老子,能不能消停一下,是不是我那天死了,你就消停了!”赵世贵气的大骂起来。

    冷笑中的折耳忽然止住了笑声,望着赵世贵冷冷的说道:“是!”

    赵世贵一听彻底火了,准备上去抽折耳。但赵世贵还没到折耳身边时,便被跑过来的折耳撞到了。他骂骂咧咧的刚想起身,忽然腿上一阵刺痛,便哇哇的捂着腿大叫起来。

    因为,他看到折耳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腿上。他的腿好像断了。

    第二天赵世贵被人送去了医院。而折耳又变的和平常一样,在正常不过。

    几个月后赵世贵又能下地了,他的腿好了,可不幸的事再一次发生了。同样的深夜,和那鬼魅的黑影,以及令人恐惧的的折耳冷笑。他的令一条腿被打断了。

    再次出院后的赵世贵,心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再也不为自己的儿子骄傲了,曾经他引以为荣乖巧懂事的好儿子,如今成了他的梦魇。每次看到折耳他都会深深的恐惧。

    赵世贵的双腿都被打断过后,折耳又变了,变的更加的令人气愤。他开始经常指着赵世贵骂,他经常称自己为老子,把赵世贵当儿子一样骂。

    每每如此赵世贵都会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骨瘦如柴,想打却没有一点力气。就只好任凭折耳在外惹事,回家骂他,打他。

    就这样一连过了好几年,折耳成年了,令村民惊奇的是,骨肉嶙峋的赵世贵俨然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但他依然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这倒是出乎村民的意外。大家都以为赵世贵活不过几年,任谁也没有想到,赵世贵居然能活的好好的。

    折耳成年了,似乎更加的变本加厉,他开始跟一些狐朋狗友在外厮混,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调戏小姑娘,他是样样都来,把赵世贵气的吐血,可也没有办法。

    村里人也都说折耳变了,可能是小时候被鬼上身了,然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到了折耳十八岁生日那年,深夜,又和曾经无数次一样,黑影如约而至,仿佛是约好的一样。此时的赵世贵已经没有力气折腾了,他缓缓的起身走出了屋外,那黑影还是渐渐的消散了。冷笑中的折耳,望着瘦骨嶙峋的赵世贵,笑的十分的开心。

    “你到底是谁?想怎么样?我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样?”赵世贵有气无力的说道。

    折耳开口了:“儿子,你开心吗?”

    赵世贵并不理会折耳的胡闹,仍旧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折耳轻声的说道:“儿子,难道你连你老子都不认识了吗?这些年我所做的事,不都是你曾经干过的吗?我死的时候,你连哭都没哭一声。更令我心寒的是,还是你带人打死我。这些年也算还给你了!”

    赵世贵猛然大惊忽然跪下了:“爹?怎么是你?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对,你也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气也该消了吧!折耳是个好孩子,我求求你,别伤害他了。我错了,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折耳冷笑道:“我就是折耳,折耳就是我。儿子,是不是很惊喜!”

    赵世贵浑身一阵颤栗,他猛然间想起,自己的老子当年就是折耳。他的耳朵就异于常人。只是他不曾在意过。

    第二天村民在院子里发现了赵世贵的尸体,他死了,据说是被吓死的。但谁也不知道,当晚赵世贵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二天,折耳也消失不见了,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又仿佛他从来不曾来过这个世界。

    后来有算命的先生说,赵世贵的儿子折耳,就是他老爹转生的,他是来复仇的。当年的赵世贵和如今的折耳一样,蛮不讲理,整天惹是生非,连老子都打,最后还在一次批斗中亲自动手打死了他的老子。所以,折耳是来复仇的,复仇后便消失了!

    至于折耳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人这么传着。

    这便是折耳复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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